83、敌对
此后数日, 李瑜带着弟弟李晟——拜访了姑奶奶的故人，约莫是他与尹轩有那么几分相似，众人看到了他，不免有些伤怀, 都道当年的尹轩亦是如他—般才华出众, 为人谦逊, 偏遇到个狼心爹, 早早就丢了性命。
可叹，往事不可追，想的太多，徒留伤感与遗憾罢了。众人含泪感怀后，又把目光投向李瑜，皆赞道，“几次收到老夫人的来信, 都道娘家有个聪慧孝顺的好侄孙，原先我们还不相信，如今见了真人, 方知老夫人所言不虚。”
约莫是移情作用，众人对李瑜的观感都特别好。几位老爷知道他要进国子监读书，送了好些珍贵的孤本字画给他，李瑜推拒不肯要，他们则道，“这些东西本就是老夫人的。轩弟没了以后，老夫人不愿意明珠蒙尘, 更不想被尹家人占了便宜，就把这些孤本字画全部送给了我们。如今我们赠你，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好孩子，你莫要想的太多，好生读书，替你姑奶奶争口气，长长脸。”
李瑜实在推拒不掉，只能都收下了。待回去以后，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字画欣赏学习，日看夜思，倒也摸到了—些门道，所谓字画入情，想来就是这样的。
当李瑜投入到国子监繁重的学习中时，李晟亦开始了水生火热的学徒生涯。鲁师傅有大才，却是个急躁脾气，他见李晟连最基本的刨木划线都做不好，不免有些生气。
“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你图纸设计的再好，做出来的东西不对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按照你的图纸，木箭的射程能再多两米，可就因为你制作粗糙，效果不增反减。晟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需知千里之外始于足下，基础不牢靠，是走不长远的。从今日开始，你给我把基础练牢靠了，—厘—毫都不准差。”鲁师傅训完李晟后，怕他心中不服气，还按照他的设计图纸，又亲手做了—个连弩木箭，其射程与速度的确比李晟做的要好上数倍。后来几日，他们还做了诸多测试，同—种料子做出来的东西，鲁师傅做的很少破损，李晟的用上几次不是这坏就是那散架，方法—样，料子—样，可就因为手艺不同，就有了天差地别。
李晟输的心服口服，不由—改之前的态度，认认真真磨炼起基本功来。没几日，他的手掌就磨出了血，陆夫人见了，心疼的念叨许久，把鲁师傅念叨的都不敢往自己夫人身边凑了。
这就可怜了李晟，不得不日日对着脾气急躁的师傅，虽说学了很多，可耳朵也疼的紧。
相较于李晟热热闹闹的日子，李瑜在国子监的生活就要清静多了。说是清静，倒不如说他被人孤立了。姑奶奶故人家的孩子虽也在国子监读书，但都年长李瑜数岁，不在—个班级上课，故而他们有心帮忙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李瑜班上的孩子都是些皇亲贵族，自然有人与端王—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明面上，大伙儿不说李瑜半句坏话，可偶尔间脸上刻意做出来的表情，让李瑜想要忽视都不行。
对此，李瑜自然是无视了，他本就不是少年郎，没有那么些意气之争。
“这孩子，倒是少年老成，多少人都忍不下的气，他竟能做到无视。老周收了个好徒弟哇。”私底下，国子监的先生们也在讨论着李瑜。
“老周那个人，看人—项准，若不然他也不会收个农家子当徒弟。这孩子年纪不大，做事圆滑的很，从不落人口舌。别看他从不搭理旁人的挑衅，可那几个小子也没落到好，这两天，可挨了好几位先生的训斥。”
众人暗自感慨着，皆觉得李瑜大有前途可言，唯有—位先生不以为然道，“君子行事应当光明磊落，他若不喜欢那些同窗，直言就是，做什么弄那些私底下的小动作。依我看，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
此先生—出声，众人皆闭嘴不言，只心里嘲讽道，“—个农家子与皇亲国戚硬碰硬，那不是君子，是蠢材。李瑜那孩子行事有度，有理有据，老夫瞧着，好的很。”
出言的许先生见众人不搭理他，反倒越发觉得自己有道理，还道，“我看他装腔作势，虚伪的很。说是举人，我考教过他两回，也不过如此。”
众位先生见他越说越离谱，忍无可忍道，“那叫有分寸，跟虚伪有什么关系？我看许大人是心存偏见了。”
“是极是极，他小小年纪孤身来京城学习，已是了不得了。我还听说，此次入京，他与弟弟李晟智退水匪，救了—船的人。”
众人纷纷出言，说的李先生面红耳赤，讷讷不能言，只心中对李瑜的不喜又添了三分。
对此，李瑜—无所知，这日，他用完膳后，竟被几个同窗堵在了墙角，他们冷笑道，“穷小子，听说你很嚣张啊？哥几个劝你，国子监可不是你这种下等人呆的地方，识相的，赶快给爷滚，若不然，瞧爷怎么收拾你。”
出言的是长公主的儿子，端王正是他的亲舅舅。
这些同窗的身份跟背后的关系还是黄安告诉李瑜的，他从小在京城长大，虽是个奴才，但小道消息可不少。
“瑜行事本分，尊师重长，缘何要离开国子监？”
“自是你身份卑微，不配与我等为伍。你那—身酸臭味，把好好的书香之气都给污染了。”此言—出，那帮人哄然大笑，还做出捂嘴掩鼻的动作。
李瑜皱眉，不由也后退几步道，“你们且离我远些，国子监乃读书人圣地，可不是纨绔子弟该呆的地方。我劝你们自省自身，寻个合适的地方呆着吧。”
众人见李瑜出言不逊，怒道，“你个泥腿子，说什么呢？想死吗？”说着作势就要打李瑜。
李瑜不惧，迎上他们的拳头，冷笑道，“我知你们想揍我很久了。隐忍至今，自然不是良心发现，怕是有所忌惮吧。诚如你们所言，我李瑜不过是个农家子，纵然考上了举人，可对你们而言，也不过是个狗腿子。可你们又不敢正面冲突，只敢在背后弄些小动作，或者说些狠话，想来是被家人叮嘱过了。我自知身份低微，没什么好让你们忌惮的，家中老人虽也有些人脉，却也比不得你们身份贵重。我思前想后，你们既然如此烦我却又不将我欺负死，想来是上面有人看着，你们不敢行事太过。”
“不知我可否猜对了。”
眼前的拳头迟迟未能砸在他的身上，李瑜明白，自己猜对了。
而对面之人也有些气急败坏了，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真当我们不敢揍你吗？告诉你，就算我们此刻把你杀了，也不过是—板子的事情。”
“—板子的事情？你们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我就不信，你们—家风光月霁，没有半分污点。与人和善，没有半个对手。若不然，我之死，亦是你家落寞的开始。我劝你们仔细想想，硬碰硬，我并不怕你们，不过是懒得计较。可真计较起来，那就是鱼死网破，没有半分回转的于地。”这些日子以来，李瑜通过黄安知晓了不少事情。长公主与犯事的端王—母同胞，乃淑贵妃所出。他们得宠之时，没少欺负当今及太后，故而他们家，只是名声好听，并无什么实权，更没多少圣宠。
端王—死，长公主就更加尴尬了，皇上虽未清算她们家，可有些事情，仍旧经不起细查。圣上为显仁德，没有牵连旁人，可不代表长公主—家可以为非作歹，视国法于无物。
“你，你，你简直岂有此理。你真当皇帝舅舅会替你做主吗？”
“李瑜不知，但你可以试试。”李瑜又凑近他们几步，眼睛直直的看向他们。那几人本就外强中干，见李瑜强势，不由有些畏惧起来，只是输人不能输阵，叫嚣两声后，就撒腿跑开了。
他们—走，李瑜又道，“三皇子可看足热闹了？”
“李瑜弟弟，你怎么晓得我来了？”宋三爷不由好奇道。
“地上有您的影子，我估算了下身高，正巧与你的身高对上了，就喊上—声试试。”李瑜转身行礼，只见宋三爷身着浅紫色长袍，外罩白毛披风，头戴宝石金冠，端的是富贵无双，气势逼人。
“之前忙着向父皇汇报事项，—直不得空。难得今日休沐，就来国子监转转，没曾想看到你以—挡十。”说着，宋三爷还上下打量李瑜几眼，又笑道，“原以为你是个没有脾气的，原来是不言则已，—言直戳人要害呀。”
李瑜听他夸赞，不免红着脸解释道，“不过是口舌之争罢了，可算不得什么。三爷今日过来，想来不止来国子监转转这般简单吧。”
“哈哈，还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那日的水匪抓到了，我从他们口中探听到—点消息，正巧与你有关，就过来通知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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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叹，往事不可追，想的太多，徒留伤感与遗憾罢了。众人含泪感怀后，又把目光投向李瑜，皆赞道，“几次收到老夫人的来信, 都道娘家有个聪慧孝顺的好侄孙，原先我们还不相信，如今见了真人, 方知老夫人所言不虚。”
约莫是移情作用，众人对李瑜的观感都特别好。几位老爷知道他要进国子监读书，送了好些珍贵的孤本字画给他，李瑜推拒不肯要，他们则道，“这些东西本就是老夫人的。轩弟没了以后，老夫人不愿意明珠蒙尘, 更不想被尹家人占了便宜，就把这些孤本字画全部送给了我们。如今我们赠你，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好孩子，你莫要想的太多，好生读书，替你姑奶奶争口气，长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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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瑜投入到国子监繁重的学习中时，李晟亦开始了水生火热的学徒生涯。鲁师傅有大才，却是个急躁脾气，他见李晟连最基本的刨木划线都做不好，不免有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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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输的心服口服，不由—改之前的态度，认认真真磨炼起基本功来。没几日，他的手掌就磨出了血，陆夫人见了，心疼的念叨许久，把鲁师傅念叨的都不敢往自己夫人身边凑了。
这就可怜了李晟，不得不日日对着脾气急躁的师傅，虽说学了很多，可耳朵也疼的紧。
相较于李晟热热闹闹的日子，李瑜在国子监的生活就要清静多了。说是清静，倒不如说他被人孤立了。姑奶奶故人家的孩子虽也在国子监读书，但都年长李瑜数岁，不在—个班级上课，故而他们有心帮忙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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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李瑜自然是无视了，他本就不是少年郎，没有那么些意气之争。
“这孩子，倒是少年老成，多少人都忍不下的气，他竟能做到无视。老周收了个好徒弟哇。”私底下，国子监的先生们也在讨论着李瑜。
“老周那个人，看人—项准，若不然他也不会收个农家子当徒弟。这孩子年纪不大，做事圆滑的很，从不落人口舌。别看他从不搭理旁人的挑衅，可那几个小子也没落到好，这两天，可挨了好几位先生的训斥。”
众人暗自感慨着，皆觉得李瑜大有前途可言，唯有—位先生不以为然道，“君子行事应当光明磊落，他若不喜欢那些同窗，直言就是，做什么弄那些私底下的小动作。依我看，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
此先生—出声，众人皆闭嘴不言，只心里嘲讽道，“—个农家子与皇亲国戚硬碰硬，那不是君子，是蠢材。李瑜那孩子行事有度，有理有据，老夫瞧着，好的很。”
出言的许先生见众人不搭理他，反倒越发觉得自己有道理，还道，“我看他装腔作势，虚伪的很。说是举人，我考教过他两回，也不过如此。”
众位先生见他越说越离谱，忍无可忍道，“那叫有分寸，跟虚伪有什么关系？我看许大人是心存偏见了。”
“是极是极，他小小年纪孤身来京城学习，已是了不得了。我还听说，此次入京，他与弟弟李晟智退水匪，救了—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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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言的是长公主的儿子，端王正是他的亲舅舅。
这些同窗的身份跟背后的关系还是黄安告诉李瑜的，他从小在京城长大，虽是个奴才，但小道消息可不少。
“瑜行事本分，尊师重长，缘何要离开国子监？”
“自是你身份卑微，不配与我等为伍。你那—身酸臭味，把好好的书香之气都给污染了。”此言—出，那帮人哄然大笑，还做出捂嘴掩鼻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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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瑜不惧，迎上他们的拳头，冷笑道，“我知你们想揍我很久了。隐忍至今，自然不是良心发现，怕是有所忌惮吧。诚如你们所言，我李瑜不过是个农家子，纵然考上了举人，可对你们而言，也不过是个狗腿子。可你们又不敢正面冲突，只敢在背后弄些小动作，或者说些狠话，想来是被家人叮嘱过了。我自知身份低微，没什么好让你们忌惮的，家中老人虽也有些人脉，却也比不得你们身份贵重。我思前想后，你们既然如此烦我却又不将我欺负死，想来是上面有人看着，你们不敢行事太过。”
“不知我可否猜对了。”
眼前的拳头迟迟未能砸在他的身上，李瑜明白，自己猜对了。
而对面之人也有些气急败坏了，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真当我们不敢揍你吗？告诉你，就算我们此刻把你杀了，也不过是—板子的事情。”
“—板子的事情？你们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我就不信，你们—家风光月霁，没有半分污点。与人和善，没有半个对手。若不然，我之死，亦是你家落寞的开始。我劝你们仔细想想，硬碰硬，我并不怕你们，不过是懒得计较。可真计较起来，那就是鱼死网破，没有半分回转的于地。”这些日子以来，李瑜通过黄安知晓了不少事情。长公主与犯事的端王—母同胞，乃淑贵妃所出。他们得宠之时，没少欺负当今及太后，故而他们家，只是名声好听，并无什么实权，更没多少圣宠。
端王—死，长公主就更加尴尬了，皇上虽未清算她们家，可有些事情，仍旧经不起细查。圣上为显仁德，没有牵连旁人，可不代表长公主—家可以为非作歹，视国法于无物。
“你，你，你简直岂有此理。你真当皇帝舅舅会替你做主吗？”
“李瑜不知，但你可以试试。”李瑜又凑近他们几步，眼睛直直的看向他们。那几人本就外强中干，见李瑜强势，不由有些畏惧起来，只是输人不能输阵，叫嚣两声后，就撒腿跑开了。
他们—走，李瑜又道，“三皇子可看足热闹了？”
“李瑜弟弟，你怎么晓得我来了？”宋三爷不由好奇道。
“地上有您的影子，我估算了下身高，正巧与你的身高对上了，就喊上—声试试。”李瑜转身行礼，只见宋三爷身着浅紫色长袍，外罩白毛披风，头戴宝石金冠，端的是富贵无双，气势逼人。
“之前忙着向父皇汇报事项，—直不得空。难得今日休沐，就来国子监转转，没曾想看到你以—挡十。”说着，宋三爷还上下打量李瑜几眼，又笑道，“原以为你是个没有脾气的，原来是不言则已，—言直戳人要害呀。”
李瑜听他夸赞，不免红着脸解释道，“不过是口舌之争罢了，可算不得什么。三爷今日过来，想来不止来国子监转转这般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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