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入京
此次前去京城读书, 除了姑奶奶给的两个小厮以外，也就李瑜李晟兄弟二人。对此，李山曾氏两口子万分不舍, 曾氏更是多次提出要变卖家产一道上京。姑奶奶没好气道：“你儿子前去读书, 你跟去做什么？过些年他考上进士，外派当官，你们也要一步一步的跟着么？”
曾氏点头道：“儿子去哪儿，我去哪儿, 这样也挺好的。若不然, 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姑奶奶, 京城太远了, 我们若是不跟着去, 一两年都见不着，我这个当娘的, 如何能安心？”说着就难受的哽咽起来。实在是京城太远，若是还呆在县城, 他们想儿子了，赶个牛车就能到。京城, 太远了, 他们只听过，连在哪个方位都不清楚。
“你们两口子非得急于一时吗？慌慌张张的变卖家产，又匆匆忙忙的跑到京城，到时候人生地不熟, 你们吃什么用什么？难不成还要瑜儿一边上学一边为你们发愁？说的好听点, 你们前去是照顾瑜儿，可实际上呢？再者说了，我又不是那种恶人, 非逼着你们母子分别，只是还不到时候罢了。”见曾氏哭的可怜，姑奶奶叹了口气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哪能不清楚。只是孩子大了，该放手就得放手。他们当父母的，不是说跟在儿子身边就是好的，而是应该努力成为儿子的靠山，儿子的退路。
“月娘，你莫哭了。瑜儿在国子监读书这两年，咱们再多挣点家底。京城那样的地方，想要子孙后代都能留下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纵然我能帮衬你们一步到位，可你们若没有真本事，待我走后，怕是也呆不长久。瑜儿又是寒门子弟，想要进官场，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唯有他自己去闯，方能遇到真正的知己。孩子大了，能飞，就让他们飞的高高的，若是疲了倦了，你们当爹娘的再给他准备个舒适的窝，不比什么都好？”姑奶奶想着趁自己还算硬朗，先把家族的一些事情理理顺，祭田，私塾，都得弄弄好。另外，李山两口子的生意还能做的再大些，等时机成熟，不愁入不了京。
届时入京，搞不好还能给瑜儿长脸。
有姑奶奶苦口婆心的劝着，曾氏总算打消了原先的计划。
年后，宗族大祭结束第二日，李瑜李晟两兄弟就背着包裹上京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红着眼抹着泪的送他们到村口，“瑜儿啊，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啊。”“瑜儿，记得照顾好自己。”
大伙儿重复着早已叮嘱过的话语，不舍又骄傲的把李瑜李晟送到村口。
两兄弟对着众人鞠躬又鞠躬，也红着眼眶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还是曾氏擦干眼泪坚强道，“好了好了，你们走吧，省的耽搁时间，半夜找不着客栈。瑜儿，晟儿，你们两兄弟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闲来无事，多写点信回来。”
临上马车时，李晟没忍住又往后面看了看，终究没看到爹娘爷奶的身影，他坐回车上，好不失落。
“弟弟，弟弟～”马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李晟顿时又有了精神，他连忙让车夫停车，以为是爹娘来送他了，没想到只来了姐姐一人。
李丽只比李晟大一岁，是个爱美娇气的姑娘，因为生的可爱，原也能得到爹娘几分宠爱，只是后来爹娘又生了个有大造化的弟弟，她也慢慢被忽视了个彻底。
“晟儿弟弟，你再也不回来了吗？”李丽鼻涕眼泪抹了一脸，一边可怜巴巴的问着，一边把自己攒的果子递给李晟。
“大姐，我只是去京城学个手艺，过几年就回来了。”
“那你记得早些回家，这些果子你路上吃，别饿着了。李瑜弟弟，你替我照顾好弟弟，我以后再也不背后说你坏话了。”李丽拿袖子擦了擦眼泪，而后一脸凶狠的对着李瑜道。
李丽素来不喜欢李瑜，觉得因为他，才害得弟弟学习不好，可此次弟弟与他一道入京，若是李瑜起了坏心害了弟弟咋办？
想了又想，李丽凶狠道，“你若是敢欺负我弟弟，我也揍你的妹妹！”
“放心好了，我不欺负人。”李瑜好脾气的解释着，一旁的李晟则有些慌乱道，“姐，大哥是好人，不可能欺负我的。你在家好好的，若是遇着什么事情，你就去寻村长做主。”
“弟弟，你放心好了，没人能欺负我。你走吧，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李丽使劲挥舞着手臂送别弟弟，待看不见马车后，就准备转身回家，谁料到迎面就受到亲娘一巴掌。
“下贱胚子，那死小子认贼作亲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怎么，你也要跟他学吗？让你别出门，还跑出去送他，下贱胚子，那小子死在外头才好哩。到时候老娘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剥了大房一层皮不可。”刘氏拧着女儿的耳朵，咬牙切齿道。
李丽挣脱不开，当即嚎啕大哭出来，一时间，又闹腾起来。
李晟拿着姐姐送的果子，微微有些难受道，“现如今那家里，姐姐也是吃不饱的。”
“晟儿，你好好努力，学成回来后就能替你姐姐撑腰了。”这两年，李河两口子做事越发拧巴了，对待亲儿子也跟仇人似的。有时候为了让别人不爽快，自己丢人受罪也甘愿。
李晟的伤感随着路途的艰辛慢慢也消散些许。这一路，可谓是风餐露宿，但也见到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
这一日，众人在一个小镇子住下，李瑜与李晟闲逛时，竟遇到一个熟悉的人。
“你，你不是王家的小厮吗？”闲逛时，李瑜正巧碰见有人买卖奴仆，其中有一位年轻小厮颇为眼熟，虽憔悴消瘦了很多，但的的确确就是曾跟李山一道等榜的小厮。
“你，你是李举人，举人老爷，求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那小厮见是李瑜，忙磕头求救道。
“你所犯何事？怎么好端端的被主子发卖了？”虽有一面之缘，但李瑜也不是烂发好心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只是遇着了，还是问上一问。不过李瑜问的不是王家小厮，而是人牙子。
这位人牙子见问话的是位举人老爷，忙恭恭敬敬道，“回大老爷的话，主家说这位小厮手脚不干净，又兼干活懒散，所以就直接发卖了。不过我后来又听那家仆从说，这小子主要是八字不好。”
“八字不好？这怎么个不好法？”这干活的，还要算八字？
“这，这小人就不清楚了。”人牙子只是听了一耳朵，哪敢深究里头的细节。
倒是小厮自己老实交代了，他难受道，“今年少爷又落榜了，府里老夫人找人测了字，说我命格不好，影响了少爷的运道，所以就把我发卖了。至于手脚不干净，都是没有的事情，我一个守门小厮，能偷什么东西？”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该去等榜了。不仅没得到赏钱，还落得个被发卖的下场。
可是少爷未能高中，又与他何干？他一个奴才，哪有那般大的本事？
李瑜跟李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可谓是涨了见识，倒是那位人牙子见多识广，叹气道，“一切都是命，哎！”
那小厮说完自己的遭遇，就恳请李瑜买了他，若不然，他怕是会被卖到矿山挑石头了，那边可真是要人命。人牙子又解释了，“不是我不给你寻个好去处，而是咱们这个小地方，没几家用的起奴才。就那么几家使唤奴才的，此时也不缺人。我再不把你卖掉，我岂不得往里头亏钱，你每日的吃喝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再者说了，我已然拖了好几个月才卖你了，若不然，你屁股烂着的时候，就被我卖的远远的了。”
“大老爷，不若你就把这小子买了吧。您说说，今日让您遇着了，不是缘分吗？”人牙子难得发个善心却差点砸在自己手里，心里能不着急嘛？
“李老爷，求您救救我吧。我虽是个看门小厮，可也不是半点用处都没有。我原先在京城本家当差，还算熟悉京城里的事情，多少也晓得那边世家贵族间的关系，您放心，我保证不给您们添麻烦。”
李瑜听了，思忖片刻后道，“你的话我都听着了，待回头我命人去查，若你胆敢隐瞒，我不介意直接把你送到矿山上。你再想想，可还有什么漏说的没？”
那小厮想了又想，把夜里打盹未听到敲门声都算进去了，还真没干啥违法犯罪的事情，顶多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不过这一次，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瑜想了想，最终还是把他给买了下来，又问他名字，他回道自己叫作黄安，是王家的家生子，只是爹娘早逝，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救下他后，李瑜又请了大夫给他看了屁股上的伤，次日一早，就随着众人前往码头。
从今日开始，他们改坐船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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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氏点头道：“儿子去哪儿，我去哪儿, 这样也挺好的。若不然, 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姑奶奶, 京城太远了, 我们若是不跟着去, 一两年都见不着，我这个当娘的, 如何能安心？”说着就难受的哽咽起来。实在是京城太远，若是还呆在县城, 他们想儿子了，赶个牛车就能到。京城, 太远了, 他们只听过，连在哪个方位都不清楚。
“你们两口子非得急于一时吗？慌慌张张的变卖家产，又匆匆忙忙的跑到京城，到时候人生地不熟, 你们吃什么用什么？难不成还要瑜儿一边上学一边为你们发愁？说的好听点, 你们前去是照顾瑜儿，可实际上呢？再者说了，我又不是那种恶人, 非逼着你们母子分别，只是还不到时候罢了。”见曾氏哭的可怜，姑奶奶叹了口气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哪能不清楚。只是孩子大了，该放手就得放手。他们当父母的，不是说跟在儿子身边就是好的，而是应该努力成为儿子的靠山，儿子的退路。
“月娘，你莫哭了。瑜儿在国子监读书这两年，咱们再多挣点家底。京城那样的地方，想要子孙后代都能留下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纵然我能帮衬你们一步到位，可你们若没有真本事，待我走后，怕是也呆不长久。瑜儿又是寒门子弟，想要进官场，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唯有他自己去闯，方能遇到真正的知己。孩子大了，能飞，就让他们飞的高高的，若是疲了倦了，你们当爹娘的再给他准备个舒适的窝，不比什么都好？”姑奶奶想着趁自己还算硬朗，先把家族的一些事情理理顺，祭田，私塾，都得弄弄好。另外，李山两口子的生意还能做的再大些，等时机成熟，不愁入不了京。
届时入京，搞不好还能给瑜儿长脸。
有姑奶奶苦口婆心的劝着，曾氏总算打消了原先的计划。
年后，宗族大祭结束第二日，李瑜李晟两兄弟就背着包裹上京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红着眼抹着泪的送他们到村口，“瑜儿啊，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啊。”“瑜儿，记得照顾好自己。”
大伙儿重复着早已叮嘱过的话语，不舍又骄傲的把李瑜李晟送到村口。
两兄弟对着众人鞠躬又鞠躬，也红着眼眶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还是曾氏擦干眼泪坚强道，“好了好了，你们走吧，省的耽搁时间，半夜找不着客栈。瑜儿，晟儿，你们两兄弟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闲来无事，多写点信回来。”
临上马车时，李晟没忍住又往后面看了看，终究没看到爹娘爷奶的身影，他坐回车上，好不失落。
“弟弟，弟弟～”马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李晟顿时又有了精神，他连忙让车夫停车，以为是爹娘来送他了，没想到只来了姐姐一人。
李丽只比李晟大一岁，是个爱美娇气的姑娘，因为生的可爱，原也能得到爹娘几分宠爱，只是后来爹娘又生了个有大造化的弟弟，她也慢慢被忽视了个彻底。
“晟儿弟弟，你再也不回来了吗？”李丽鼻涕眼泪抹了一脸，一边可怜巴巴的问着，一边把自己攒的果子递给李晟。
“大姐，我只是去京城学个手艺，过几年就回来了。”
“那你记得早些回家，这些果子你路上吃，别饿着了。李瑜弟弟，你替我照顾好弟弟，我以后再也不背后说你坏话了。”李丽拿袖子擦了擦眼泪，而后一脸凶狠的对着李瑜道。
李丽素来不喜欢李瑜，觉得因为他，才害得弟弟学习不好，可此次弟弟与他一道入京，若是李瑜起了坏心害了弟弟咋办？
想了又想，李丽凶狠道，“你若是敢欺负我弟弟，我也揍你的妹妹！”
“放心好了，我不欺负人。”李瑜好脾气的解释着，一旁的李晟则有些慌乱道，“姐，大哥是好人，不可能欺负我的。你在家好好的，若是遇着什么事情，你就去寻村长做主。”
“弟弟，你放心好了，没人能欺负我。你走吧，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李丽使劲挥舞着手臂送别弟弟，待看不见马车后，就准备转身回家，谁料到迎面就受到亲娘一巴掌。
“下贱胚子，那死小子认贼作亲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怎么，你也要跟他学吗？让你别出门，还跑出去送他，下贱胚子，那小子死在外头才好哩。到时候老娘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剥了大房一层皮不可。”刘氏拧着女儿的耳朵，咬牙切齿道。
李丽挣脱不开，当即嚎啕大哭出来，一时间，又闹腾起来。
李晟拿着姐姐送的果子，微微有些难受道，“现如今那家里，姐姐也是吃不饱的。”
“晟儿，你好好努力，学成回来后就能替你姐姐撑腰了。”这两年，李河两口子做事越发拧巴了，对待亲儿子也跟仇人似的。有时候为了让别人不爽快，自己丢人受罪也甘愿。
李晟的伤感随着路途的艰辛慢慢也消散些许。这一路，可谓是风餐露宿，但也见到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
这一日，众人在一个小镇子住下，李瑜与李晟闲逛时，竟遇到一个熟悉的人。
“你，你不是王家的小厮吗？”闲逛时，李瑜正巧碰见有人买卖奴仆，其中有一位年轻小厮颇为眼熟，虽憔悴消瘦了很多，但的的确确就是曾跟李山一道等榜的小厮。
“你，你是李举人，举人老爷，求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那小厮见是李瑜，忙磕头求救道。
“你所犯何事？怎么好端端的被主子发卖了？”虽有一面之缘，但李瑜也不是烂发好心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只是遇着了，还是问上一问。不过李瑜问的不是王家小厮，而是人牙子。
这位人牙子见问话的是位举人老爷，忙恭恭敬敬道，“回大老爷的话，主家说这位小厮手脚不干净，又兼干活懒散，所以就直接发卖了。不过我后来又听那家仆从说，这小子主要是八字不好。”
“八字不好？这怎么个不好法？”这干活的，还要算八字？
“这，这小人就不清楚了。”人牙子只是听了一耳朵，哪敢深究里头的细节。
倒是小厮自己老实交代了，他难受道，“今年少爷又落榜了，府里老夫人找人测了字，说我命格不好，影响了少爷的运道，所以就把我发卖了。至于手脚不干净，都是没有的事情，我一个守门小厮，能偷什么东西？”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该去等榜了。不仅没得到赏钱，还落得个被发卖的下场。
可是少爷未能高中，又与他何干？他一个奴才，哪有那般大的本事？
李瑜跟李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可谓是涨了见识，倒是那位人牙子见多识广，叹气道，“一切都是命，哎！”
那小厮说完自己的遭遇，就恳请李瑜买了他，若不然，他怕是会被卖到矿山挑石头了，那边可真是要人命。人牙子又解释了，“不是我不给你寻个好去处，而是咱们这个小地方，没几家用的起奴才。就那么几家使唤奴才的，此时也不缺人。我再不把你卖掉，我岂不得往里头亏钱，你每日的吃喝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再者说了，我已然拖了好几个月才卖你了，若不然，你屁股烂着的时候，就被我卖的远远的了。”
“大老爷，不若你就把这小子买了吧。您说说，今日让您遇着了，不是缘分吗？”人牙子难得发个善心却差点砸在自己手里，心里能不着急嘛？
“李老爷，求您救救我吧。我虽是个看门小厮，可也不是半点用处都没有。我原先在京城本家当差，还算熟悉京城里的事情，多少也晓得那边世家贵族间的关系，您放心，我保证不给您们添麻烦。”
李瑜听了，思忖片刻后道，“你的话我都听着了，待回头我命人去查，若你胆敢隐瞒，我不介意直接把你送到矿山上。你再想想，可还有什么漏说的没？”
那小厮想了又想，把夜里打盹未听到敲门声都算进去了，还真没干啥违法犯罪的事情，顶多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不过这一次，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瑜想了想，最终还是把他给买了下来，又问他名字，他回道自己叫作黄安，是王家的家生子，只是爹娘早逝，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救下他后，李瑜又请了大夫给他看了屁股上的伤，次日一早，就随着众人前往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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