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胃口
“化龙……飞天？”孙如松重复了一遍这么四个字，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可没有忘记，刚才曹清堰是怎么评价他孙家的。
有了一颗极品通窍丹，然后，化龙飞天。
当时他还当是恭维呢，大大方方地受了。
这才几句话的工夫，这化龙飞天四个字，就像是一个重重的耳光，又响亮地扇回了自己脸上。
“不错，化龙飞天。”曹清堰点了点头，老脸上……流露出来几分羞赧的神色，看起来颇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说的话里，哪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固元丹，咱们寿坊里做生意的，都懂，是可以补充灵力，稳固修道者受损根基的丹药。在有些时候，可比那只能单纯治疗伤势的愈疗丹来的更重要一些。而且，曹某现在这手里的，可不是一颗固元丹，而是三颗，三颗上品固元丹。”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语气，说到“三颗”的时候，曹清堰用手指头重重地在桌子上面咄咄咄地戳了三记。
“三颗上品固元丹，别说是武极了，就算是陆地神仙的伤，只要没死，就都能救回来！孙老板，你说，这话在理不？”
冷不丁被问到了，孙如松讪讪地点点头：“啊，是这么个理。固元丹……它要是没这么神异，我也不会开口向曹家采买嘛！”
满意地点点头，曹清堰接着说道：“对咯！这连陆地神仙都能救回来的丹药，我曹家仗着它，化，龙，飞，天！有错不？”
“没错，没错……”孙如松的眼角抽了抽。
曹清堰说的，都是常识，都是他们在寿坊里面摸爬滚打几辈子的人，再清楚不过的事。
固元丹，是救命的东西，但真说要算什么特别值钱的丹药，那倒不至于。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过往，寿坊过手的，几乎全部都是下品和中品的。
上品不像极品这么绝无仅有，但也是极其罕见的存在。
最起码，不是每年都能见到的。
好巧不巧，最近连着十年，固元丹这一味丹药，寿坊里面，中品下品过手了几百颗，但一颗上品都没见过。
越是品级高，越是少见。
曹清堰有一点说的没错，上品固元丹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对道初境界，亦有效力！
曹家，这是要仗着这三颗丹药，狮子大开口了！
化龙飞天，好一个化龙飞天！
只是，上品固元丹，终究是有一个价值上限的，孙如松虽然冷不丁被曹清堰这么顶了几句，但也是心知肚明，对方再怎么狮子大开口，也终究得有个限度。
曹家或许会把这个价码当成是足以改命的契机，但孙家，还真不一定在意这么点价码。
所以，孙如松稍微缓了缓心神，摆出一个亲切的笑：“曹老弟就直说吧，这三颗丹药，什么价码？我孙家，还出得起。”
天禄浮陆是灵石和金银通用的，而且因为基本上都是中品下品灵石在流通，所以兑换的比例也比较稳定。
一颗寻常的下品固元丹，差不多是一块下品灵石的价钱，中品的则是几十块下品灵石，至多到一块中品灵石，这就已经是不得了的高价了。
上品固元丹，也就是百块中品灵石的市价。当然，考虑到稀缺性引起的溢价，翻个倍也就是极限了。
在孙如松看来，曹清堰再怎么要价，也终究离不开这个范围。孙家的中品灵石都被计云拿去吐纳，但是下品的计云看不上，所以留了不少。
凑一凑，够。
“爽快。”曹清堰老狐狸似的笑笑。有了方然给他透过孙家的底，他怎么可能真的就遂了孙如松的愿？
当下，他向椅子后面靠了过去，拿过一碗茶，抿了一小口。
放下茶碗，比出来两根手指，在孙如松面前晃了晃。
孙如松看着曹清堰的手指头，试着问道：“一颗两百中品灵石？还是曹老弟要换成等价的黄金？”
曹清堰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两百中品灵石？孙老板，这是我知道你孙家家大业大不做他想。换了个人来，怕不是要以为，你孙家家业破落，马上就要家破人亡了！两百中品灵石，你也好意思报这个价？！”
孙如松气息滞了滞，皮笑肉不笑。
他很想现在就直接掀桌子走人，但是想到宅子里面，那可怕无比的两尊仙长，以及自己只要办好了事，就可以到手的道典——血神典，心里面那股子气，硬生生地被他压了下去。
“明人不说暗话。曹老弟，你直说。”
“可以，爽快。”曹清堰笑眯眯第看着孙如松，“我不要灵石，也不要金银。”
孙如松眼角又抽搐了一下。
金银乃至灵石可以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只要是明面上喊出来的价码，就都有谈价的可能。
但是，这无关金银灵石的价码……那就真的是一个大问题。
“你……曹家，要什么？”
曹清堰很满意现在孙如松的表现，同时又回忆了一下方然的话，在心里确认了自己宝贝闺女现在是方然弟子这么个事实。
曹家的脸面可以被拂了，但曹明婉拜师，总不能真就敬一碗茶了事了。接下来要的两样东西，就当是让宝贝闺女带过去，给她师父方然的孝敬！
“寿坊小牌楼里的养元阁，这是其一。”
说着，曹清堰重新伸出来一根手指。
“福坊天兵巷里的天兵楼，这，便是其二。”
曹清堰这时候，伸出来了第二根手指。
“放屁！”孙如松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两个地方，都是他孙家的产业！
且都是有着相当重要性的产业，合起来能贡献孙家一年近两成的收成！
曹清堰这么一要，知道的是要卖三颗丹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把曹家两儿一女，打包换这么两处产业！
“曹清……老弟，这两处产业，换三颗上品固元丹，这……是在说笑了吧？”
“嗯？不能！曹某可认真了。孙老板，给个痛快话，换，还是不换？”
笑眯眯的，就像是根本不是在要两处举足轻重的产业，而是在谈论晚上去哪吃饭一样。
孙如松垂下眼去，看不到表情，但是嘴角不断地在抽搐，从大袖子里面露出来的拳头握得极紧，骨节泛白，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不断颤抖。
若不是对二位仙长有着强烈的信心和绝对的敬畏，孙如松怕是都以为，这是曹家和二位仙长串通好了，来消遣他的。
那可是每年两成的收成啊！
这不是在滴血，不是在割肉，而是硬生生断了孙家一臂啊！
难怪，难怪曹清堰敢说，这三颗丹药，曹家是要靠着它们化龙飞天的。这要是真吞了孙家的养元阁和天兵楼，那可不就是虾米化龙，一飞冲天了？
“好，好，好！很好！”
孙如松怒极反笑。
一瞬间，他心里面就已经下了定论。
给，怎么不给？！
你曹家敢要，那我孙家就敢给！
海蛟可吞象，那是因为海蛟有这个底蕴！
你曹家不过浅滩里的水蛇，蛇吞象，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那么大的产业，背后那么多的关节，这都是孙家打通了的。现在孙家拱手相让的是产业，不是背后的关节。
你曹家就算是有了这么两处产业，孙家也有的是办法，把后面的关节全部再给堵死了。
然后，另起炉灶。
不过是花费点时间的事情。
但是曹家……孙家要让曹家，生生拖死在这两处产业上。
就好比水蛇吞象，结果只能是被活活撑死！
况且，丹药到手，取悦了二位仙长，那么血神典唾手可得。待到孙如松修成了血神典里面的上乘法门，踏足陆地神仙境界，到时候，曹家怎么吃下去的这两处产业，就得怎么给孙家原原本本的吐出来。
不只是吐出来，还得带出血，带出骨肉来！
等丹药到手，郑三也就可以开始行动。曹家唯一修行上面展露头角的曹明婉一旦陨落，那么曹家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
西坊疯魔郑三，对付一个富家小姐，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曹家，就等着在绝望和后悔中，迎来家族的没落吧！
如此想完，郁结的孙如松，瞬间就觉得顺畅了许多。大丈夫能屈能伸，退此一步，是为了进后面的十步乃至百步。
忍一忍，不丢人。
东山再起，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孙如松显露出来最为和煦的笑，用最为柔和的语气，如春风拂面一般，对曹清堰道：“好。两处产业，换三颗丹药，值，太值了。你看，三大于二，曹老弟，这还是给我留了情啊。我得谢谢曹老弟，啊，谢谢，谢谢。”
曹清堰也是仿佛刚才的针锋相对全数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拱一拱手，用更加和煦的笑、更加柔和的语气，如同对爱妻曹梁氏说话一般，细声软语道：“不谢，不谢。我和你，谁跟谁啊。这点让利，应该的，应该的！”
“好。既然谈妥了，那孙某这就回去准备地契。下午，一手地契，一手丹药。曹老弟，咱们说好了，可不能反悔啊！”
“不反悔，怎么可能反悔呢？交朋友嘛，做兄弟的，怎么可能反悔？”
两个人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这是阔别多年未见的一对挚友重逢了一般。
“孙老板，留下来吃顿中饭？”
“不了不了，家里做了饭，得回去吃。孙某告辞，就不叨扰了！”
一别两散。
眼看着孙如松坐上了马车，一路往孙宅方向回去，一直在一边端茶递水的小厮，耸了耸肩，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扬脖喝完。
曹清堰回头恭谨道：“方先生。”
方然，竟是全程就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商议！
点点头，示意各人坐下。想了想，又道：“是不是到吃饭的时辰了？”
曹清堰一愣，赶忙回头招呼下人：“快快快，今天在中厅用餐……加菜，加菜！吩咐膳房都忙起来，用最好的食材，上最好的菜，上最好的酒！库房最里头那藏了百年的老酒给我起出来！还有后花园歪脖子树下面，埋了一坛女儿红，也都起出来！”
曹明仁上前一步，谨慎地提醒自己老爹道：“爹爹，歪脖子树下面的……不是小婉的女儿红吗？这……真要起出来？”
曹清堰一拍脑袋：“哎呦……”
偷看方然一眼，方然笑着道：“普通家常菜就够了，犯不着多备。”
也不是为了冲着吃饱了去的，就是为了尝尝久未品过的人间烟火。
毕竟到了方然现在的境界，吃下去的东西都是直接被化为灵力的。经脉里面的灵力不填满，就不会有吃饱这么个概念。
真要是往饱了吃，别说是曹家一顿中饭了，就算是把曹家全部卖了换成吃的，怕是也喂不饱方然。
意思意思就得，方然只是喜欢这种家常的氛围。
餐时言笑晏晏，自不必说。
而且有了方然和曹明婉师徒这么一层关系，这一顿饭吃的，也明显更多的有了寻常人家的那种生活气息，众人也更加随意。
席毕，午后。
如约，孙家送来了寿坊养元阁和福坊天兵楼的地契。而且不只是地契，更包括了今年所有入库物品的清单和账目。
当然，这些都只是用来盘点的，并不会真的全部都给了曹家。
另一个目的，则是用这些琐碎的东西，进一步拖慢曹家对于这两处产业的接收。
不用想，曹清堰都知道，这些账目清单里面，那是留着无数的坑，等着曹家去踩的。
许多未兑现或是未完全兑现的订单，混在全部的账目里面，若是曹家应对失当，那当时就是这两处产业口碑的彻底崩溃。
一旦口碑崩溃，那孙家再把这两处产业易主的消息宣扬一番，曹家别说是想要吃下养元阁和天兵楼，就连试图壮士断腕置身事外，都是奢望。
对此，孙家来人的解释是——时间实在是太紧了，实在是没法子都理清楚。就只能委屈一下曹家的账房，花些时间，重新理一遍了。
“啧啧啧，老狗。”曹清堰啐了一口，“喊老陈他们吧，这账要查清楚，少说得停摆半个月的生意。呵呵，孙如松，好盘算。你也不想想，你孙家能活过半个月不？哎，一时心大，没想到真的有点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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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没有忘记，刚才曹清堰是怎么评价他孙家的。
有了一颗极品通窍丹，然后，化龙飞天。
当时他还当是恭维呢，大大方方地受了。
这才几句话的工夫，这化龙飞天四个字，就像是一个重重的耳光，又响亮地扇回了自己脸上。
“不错，化龙飞天。”曹清堰点了点头，老脸上……流露出来几分羞赧的神色，看起来颇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说的话里，哪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固元丹，咱们寿坊里做生意的，都懂，是可以补充灵力，稳固修道者受损根基的丹药。在有些时候，可比那只能单纯治疗伤势的愈疗丹来的更重要一些。而且，曹某现在这手里的，可不是一颗固元丹，而是三颗，三颗上品固元丹。”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语气，说到“三颗”的时候，曹清堰用手指头重重地在桌子上面咄咄咄地戳了三记。
“三颗上品固元丹，别说是武极了，就算是陆地神仙的伤，只要没死，就都能救回来！孙老板，你说，这话在理不？”
冷不丁被问到了，孙如松讪讪地点点头：“啊，是这么个理。固元丹……它要是没这么神异，我也不会开口向曹家采买嘛！”
满意地点点头，曹清堰接着说道：“对咯！这连陆地神仙都能救回来的丹药，我曹家仗着它，化，龙，飞，天！有错不？”
“没错，没错……”孙如松的眼角抽了抽。
曹清堰说的，都是常识，都是他们在寿坊里面摸爬滚打几辈子的人，再清楚不过的事。
固元丹，是救命的东西，但真说要算什么特别值钱的丹药，那倒不至于。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过往，寿坊过手的，几乎全部都是下品和中品的。
上品不像极品这么绝无仅有，但也是极其罕见的存在。
最起码，不是每年都能见到的。
好巧不巧，最近连着十年，固元丹这一味丹药，寿坊里面，中品下品过手了几百颗，但一颗上品都没见过。
越是品级高，越是少见。
曹清堰有一点说的没错，上品固元丹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对道初境界，亦有效力！
曹家，这是要仗着这三颗丹药，狮子大开口了！
化龙飞天，好一个化龙飞天！
只是，上品固元丹，终究是有一个价值上限的，孙如松虽然冷不丁被曹清堰这么顶了几句，但也是心知肚明，对方再怎么狮子大开口，也终究得有个限度。
曹家或许会把这个价码当成是足以改命的契机，但孙家，还真不一定在意这么点价码。
所以，孙如松稍微缓了缓心神，摆出一个亲切的笑：“曹老弟就直说吧，这三颗丹药，什么价码？我孙家，还出得起。”
天禄浮陆是灵石和金银通用的，而且因为基本上都是中品下品灵石在流通，所以兑换的比例也比较稳定。
一颗寻常的下品固元丹，差不多是一块下品灵石的价钱，中品的则是几十块下品灵石，至多到一块中品灵石，这就已经是不得了的高价了。
上品固元丹，也就是百块中品灵石的市价。当然，考虑到稀缺性引起的溢价，翻个倍也就是极限了。
在孙如松看来，曹清堰再怎么要价，也终究离不开这个范围。孙家的中品灵石都被计云拿去吐纳，但是下品的计云看不上，所以留了不少。
凑一凑，够。
“爽快。”曹清堰老狐狸似的笑笑。有了方然给他透过孙家的底，他怎么可能真的就遂了孙如松的愿？
当下，他向椅子后面靠了过去，拿过一碗茶，抿了一小口。
放下茶碗，比出来两根手指，在孙如松面前晃了晃。
孙如松看着曹清堰的手指头，试着问道：“一颗两百中品灵石？还是曹老弟要换成等价的黄金？”
曹清堰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两百中品灵石？孙老板，这是我知道你孙家家大业大不做他想。换了个人来，怕不是要以为，你孙家家业破落，马上就要家破人亡了！两百中品灵石，你也好意思报这个价？！”
孙如松气息滞了滞，皮笑肉不笑。
他很想现在就直接掀桌子走人，但是想到宅子里面，那可怕无比的两尊仙长，以及自己只要办好了事，就可以到手的道典——血神典，心里面那股子气，硬生生地被他压了下去。
“明人不说暗话。曹老弟，你直说。”
“可以，爽快。”曹清堰笑眯眯第看着孙如松，“我不要灵石，也不要金银。”
孙如松眼角又抽搐了一下。
金银乃至灵石可以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只要是明面上喊出来的价码，就都有谈价的可能。
但是，这无关金银灵石的价码……那就真的是一个大问题。
“你……曹家，要什么？”
曹清堰很满意现在孙如松的表现，同时又回忆了一下方然的话，在心里确认了自己宝贝闺女现在是方然弟子这么个事实。
曹家的脸面可以被拂了，但曹明婉拜师，总不能真就敬一碗茶了事了。接下来要的两样东西，就当是让宝贝闺女带过去，给她师父方然的孝敬！
“寿坊小牌楼里的养元阁，这是其一。”
说着，曹清堰重新伸出来一根手指。
“福坊天兵巷里的天兵楼，这，便是其二。”
曹清堰这时候，伸出来了第二根手指。
“放屁！”孙如松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两个地方，都是他孙家的产业！
且都是有着相当重要性的产业，合起来能贡献孙家一年近两成的收成！
曹清堰这么一要，知道的是要卖三颗丹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把曹家两儿一女，打包换这么两处产业！
“曹清……老弟，这两处产业，换三颗上品固元丹，这……是在说笑了吧？”
“嗯？不能！曹某可认真了。孙老板，给个痛快话，换，还是不换？”
笑眯眯的，就像是根本不是在要两处举足轻重的产业，而是在谈论晚上去哪吃饭一样。
孙如松垂下眼去，看不到表情，但是嘴角不断地在抽搐，从大袖子里面露出来的拳头握得极紧，骨节泛白，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不断颤抖。
若不是对二位仙长有着强烈的信心和绝对的敬畏，孙如松怕是都以为，这是曹家和二位仙长串通好了，来消遣他的。
那可是每年两成的收成啊！
这不是在滴血，不是在割肉，而是硬生生断了孙家一臂啊！
难怪，难怪曹清堰敢说，这三颗丹药，曹家是要靠着它们化龙飞天的。这要是真吞了孙家的养元阁和天兵楼，那可不就是虾米化龙，一飞冲天了？
“好，好，好！很好！”
孙如松怒极反笑。
一瞬间，他心里面就已经下了定论。
给，怎么不给？！
你曹家敢要，那我孙家就敢给！
海蛟可吞象，那是因为海蛟有这个底蕴！
你曹家不过浅滩里的水蛇，蛇吞象，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那么大的产业，背后那么多的关节，这都是孙家打通了的。现在孙家拱手相让的是产业，不是背后的关节。
你曹家就算是有了这么两处产业，孙家也有的是办法，把后面的关节全部再给堵死了。
然后，另起炉灶。
不过是花费点时间的事情。
但是曹家……孙家要让曹家，生生拖死在这两处产业上。
就好比水蛇吞象，结果只能是被活活撑死！
况且，丹药到手，取悦了二位仙长，那么血神典唾手可得。待到孙如松修成了血神典里面的上乘法门，踏足陆地神仙境界，到时候，曹家怎么吃下去的这两处产业，就得怎么给孙家原原本本的吐出来。
不只是吐出来，还得带出血，带出骨肉来！
等丹药到手，郑三也就可以开始行动。曹家唯一修行上面展露头角的曹明婉一旦陨落，那么曹家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
西坊疯魔郑三，对付一个富家小姐，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曹家，就等着在绝望和后悔中，迎来家族的没落吧！
如此想完，郁结的孙如松，瞬间就觉得顺畅了许多。大丈夫能屈能伸，退此一步，是为了进后面的十步乃至百步。
忍一忍，不丢人。
东山再起，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孙如松显露出来最为和煦的笑，用最为柔和的语气，如春风拂面一般，对曹清堰道：“好。两处产业，换三颗丹药，值，太值了。你看，三大于二，曹老弟，这还是给我留了情啊。我得谢谢曹老弟，啊，谢谢，谢谢。”
曹清堰也是仿佛刚才的针锋相对全数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拱一拱手，用更加和煦的笑、更加柔和的语气，如同对爱妻曹梁氏说话一般，细声软语道：“不谢，不谢。我和你，谁跟谁啊。这点让利，应该的，应该的！”
“好。既然谈妥了，那孙某这就回去准备地契。下午，一手地契，一手丹药。曹老弟，咱们说好了，可不能反悔啊！”
“不反悔，怎么可能反悔呢？交朋友嘛，做兄弟的，怎么可能反悔？”
两个人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这是阔别多年未见的一对挚友重逢了一般。
“孙老板，留下来吃顿中饭？”
“不了不了，家里做了饭，得回去吃。孙某告辞，就不叨扰了！”
一别两散。
眼看着孙如松坐上了马车，一路往孙宅方向回去，一直在一边端茶递水的小厮，耸了耸肩，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扬脖喝完。
曹清堰回头恭谨道：“方先生。”
方然，竟是全程就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商议！
点点头，示意各人坐下。想了想，又道：“是不是到吃饭的时辰了？”
曹清堰一愣，赶忙回头招呼下人：“快快快，今天在中厅用餐……加菜，加菜！吩咐膳房都忙起来，用最好的食材，上最好的菜，上最好的酒！库房最里头那藏了百年的老酒给我起出来！还有后花园歪脖子树下面，埋了一坛女儿红，也都起出来！”
曹明仁上前一步，谨慎地提醒自己老爹道：“爹爹，歪脖子树下面的……不是小婉的女儿红吗？这……真要起出来？”
曹清堰一拍脑袋：“哎呦……”
偷看方然一眼，方然笑着道：“普通家常菜就够了，犯不着多备。”
也不是为了冲着吃饱了去的，就是为了尝尝久未品过的人间烟火。
毕竟到了方然现在的境界，吃下去的东西都是直接被化为灵力的。经脉里面的灵力不填满，就不会有吃饱这么个概念。
真要是往饱了吃，别说是曹家一顿中饭了，就算是把曹家全部卖了换成吃的，怕是也喂不饱方然。
意思意思就得，方然只是喜欢这种家常的氛围。
餐时言笑晏晏，自不必说。
而且有了方然和曹明婉师徒这么一层关系，这一顿饭吃的，也明显更多的有了寻常人家的那种生活气息，众人也更加随意。
席毕，午后。
如约，孙家送来了寿坊养元阁和福坊天兵楼的地契。而且不只是地契，更包括了今年所有入库物品的清单和账目。
当然，这些都只是用来盘点的，并不会真的全部都给了曹家。
另一个目的，则是用这些琐碎的东西，进一步拖慢曹家对于这两处产业的接收。
不用想，曹清堰都知道，这些账目清单里面，那是留着无数的坑，等着曹家去踩的。
许多未兑现或是未完全兑现的订单，混在全部的账目里面，若是曹家应对失当，那当时就是这两处产业口碑的彻底崩溃。
一旦口碑崩溃，那孙家再把这两处产业易主的消息宣扬一番，曹家别说是想要吃下养元阁和天兵楼，就连试图壮士断腕置身事外，都是奢望。
对此，孙家来人的解释是——时间实在是太紧了，实在是没法子都理清楚。就只能委屈一下曹家的账房，花些时间，重新理一遍了。
“啧啧啧，老狗。”曹清堰啐了一口，“喊老陈他们吧，这账要查清楚，少说得停摆半个月的生意。呵呵，孙如松，好盘算。你也不想想，你孙家能活过半个月不？哎，一时心大，没想到真的有点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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