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天禄浮陆
天禄浮陆，如同往常每一天一般，迎来了一架远道而来的天舟。
只不过，这艘天舟的外观，委实有些狰狞了一些。
按照老船把式刘四子的审美，无论是那向前方掠出的两只细长撞角，还是环绕在外甲上层层叠叠如同鳞片的装甲，甚至包括这天舟狭长到有些比例失调的周身，都无一不是极其罕见的构建方式。
狰狞，张扬，透着一股子糅合了破坏性和美观的奇特味道。
就连灵海里面偶尔一见的海匪，所驾的船都似乎没有装饰的这么狰狞张扬。
简直就像是生怕别人不会注意到一样。
当然……刘四子眯着眼睛佝偻着背，从一个极刁钻的角度仰视着这漆黑色的神秘天舟——
若是这些看似花里胡哨，纯为了彰显恐惧而放上去的构件，有着某些实际的用处……
比如那撞角，就足够撕烂同样体量的任何天舟；
那鳞片一般的外甲，哪怕被彻底打碎了一片甚至几片，也全然不会损伤其他部位的防御；
至于那修长到不像话的周身，则无疑彰显着这天舟足以与之相配的强大动力和灵活性。
毫无疑问的，若是这艘天舟的主人，能够完美地将这艘船的所有威力都发挥出来，那么绝对会是灵海当中，堪称噩梦一样的一尊杀神。
龙母真武舟。
龙母传音道：“计云二人，半个时辰前在此降落，船就在旁边。不过看起来，这里似乎也不是千情谷的堂口？”
就是一个乱糟糟的浮陆。
也不能说乱糟糟，只是在巡天港的这个区域，往来天舟不少，有许多都是合租一条大船，运送货物做浮陆间的生意。
这种天舟，本身就不是什么上等货色，加上其中的人员，龙蛇混杂，你能指望这群人给你有秩序到哪去？
龙母看不上眼也是正常，毕竟，就连荒辰现在的货场上，装车卸车，都要比现在天禄浮陆的秩序好上太多。
方然说：“这种地方当然不是堂口。只不过停下来补给一下，倒是合用。天禄浮陆，人多眼杂，但是往来的人更杂。做各种层次够不上贸城的边缘，却也同样有着不小的市场的买卖，这些恐怕是这种浮陆的根本。计云他们走的仓促，加上在长丘消耗甚巨，若是不找个沿途不显眼的浮陆补给一下，怎么撑得住这一路往堂口去的舟车劳顿？”
龙母微微颔首。
方然突袭而至的时候，计云一行人的布置，明显是为了先诛灭方然的。
哪怕他们准备好了天舟，那也是打算在事成之后，悠哉悠哉地离开长丘，而不是如同丧家野狗一样，被方然杀到几乎心态崩溃，慌不择路地逃离。
修道者，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可以，但是却绝对不能缺少灵力。
到了道初境界，基本上只要灵力管够，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吃喝一类，与其说是一种需求，不如说是一种习惯或者是消遣。
就比如方然，哪怕是已经破入道初，但是只要是在荒辰谷里面居住，那是一定要和大家一起乐呵呵吃一天三顿饭的。
计云他们，在长丘一战里面消耗的灵力巨量，气息尚未平复就要远遁。灵海里的灵力，又几乎没有办法被他们吐纳。再加上天舟远航，本身就要烧掉巨量的灵石，计云他们半途之中不得不进行补给，完全在方然的意料之内——
积攒足够品质的灵石，甚至可能的话，寻得合用的丹药，好供他二人疗伤使用。
“盯着他们，防备着跑了？”
龙母问着，又有一道灵力逐渐成型，显然是打算在先前的追踪印记上，再加固一层。
方然一笑：“急什么急？计云准备万全，结果功败垂成。遭逢了这种大起大落之后，一路奔逃，以为终于甩掉了敌人，猛然间有这么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他们必然是要好好做一做接下来的准备的。不急不急。”
况且，方然没有说的是，最后他展现出来周身魔气，计云道心受到了极大的波动。若是不及时调息平复，别说逃回堂口了，恐怕半路之上，就得因之直接身死道消。
有这些因素在前，他有什么可着急的？
舟腹舱门轰然打开，小嗷化龙纹环绕在方然身上，然后方然缓缓步出。
刘四子一直看着方然的龙母真武舟，猛不丁见舱门打开，脖子一缩，视线就游移着别开了。
能驾驭得了这种层次的天舟的，全部非富即贵，若是这两样都不沾，那就绝对是一尊真正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富、贵、狠，这三样，哪一样都不是他一个刘四子能惹得起的。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从天舟上走出来的，不是什么凶神恶煞拳头比他头都大的莽夫，也不是什么成群结队目光不善的土匪，而是一个身高七尺，看上去虽然不修边幅，却依旧看得出眉目俊朗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凶恶的样子，随意环视了巡天港一圈，镇定自若地便走下了舷梯，表现的就如同是回自己家一样。
好一个公子！见多了土匪的刘四子心里面赞了一句。
这公子的气度，甚至还要压过此地最大的地头蛇大公子一头，绝对是人中龙凤。
绝对……有钱！
当下，刘四子仗着自己距离龙母真武舟最近，三步并两步靠近过去，满脸堆笑，跟方然打招呼道：“小的刘四子。这位爷，头回来咱们天禄吧？这可是个好地方，玩的乐的应有尽有！只不过许多好地方，找起来不方便。爷您要是缺个向导，老头子正好可供驱遣！”
方然似笑非笑点点头，显出来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刘四子心里面一喜——有戏！
果然，只听耳边方然问道：“天禄有什么花钱的好地方吗？”
败家公子哥儿？
还是说……就是钱多不愁花的主？
总之，哪一个都是大金主。
当即，刘四子毕恭毕敬道：“这公子可算是问对人了。咱们天禄浮陆，福禄寿喜四大坊，只要想花钱，就没有哪里是能扎得住钱袋子的口子的。福坊的各种宝贝灵器材料，应有尽有，就连灵宝，前一阵子都听说出手了两三件，公子要是想买，一准能让那些个卖家掏出压箱底的好货！禄坊做的都是大宗买卖，当然，公子想必也是随随便便就能吃下来的。寿坊专卖丹药……”
刘四子说着，眼珠子转了几圈，凑近了之后压低声音道：“据说，就是据说啊，寿坊里面，前一阵子有风声出来，说是有人弄到了一颗极品通窍丹！一颗，就能疏通千条经脉！这要是真的，那真得激起周围无数大人物的疯抢！”
方然眼角不为人所查地抽了抽。
极品通窍丹……
都卖到这地方来了？
听起来，卖的还不便宜？
不……天禄浮陆现身的这一颗，也不一定就是他炼制的。
十八连星域有丹道宗门，里面有人能炼出来极品品质的丹药，也是正常。
但不管是谁炼制的，这么好的买卖……他要是也能掺和一把，那得多赚钱？
反正材料的话，之前在庚午分殿浣云潭备了个充足，按照方然现在的成功率，这么些材料，炼个千儿八百颗的，那是绰绰有余。
都是赚钱，干嘛让别人占了便宜？
心里面这么转着念头，脸上强行拉平了表情，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刘四子偷瞄着方然，发现对方竟然丝毫不为所动，挠了挠后脑勺，接着道：“至于这喜坊……”
他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
“喜坊，就是各种欢乐场。当然，表面上说的是人五人六，清高的很，实际上只要给钱，什么花样都能玩。里面各个楼的那花魁啊，啧啧，那是……”
不等他说完，方然便直接打断了他，问道：“我若是想大批量采购灵石，该走什么渠道？”
刘四子眉毛一皱：“哟，这可不好说。下品灵石，渠道多得很。禄坊里随便哪一家商铺，都堆着十箱八箱的。若是中品灵石，少量的可能还能搞得到，若是量大，那恐怕真没几家能弄到。至于再往上……爷您也知道，这一百兑一，话是这么讲，真要买，那是真的有价无市。”
方然点了点头。
驾驭天舟，而且是要长程远航，中品灵石就已经很合用了。
而若是计云想要拿来吐纳，那么非得上品灵石才能补充得了灵力的亏空。
当然，更好的法子也有，就是直接服用炼制完成的丹药。
只不过能够给一尊道初恢复灵力的丹药，那是真的价值不菲。
天禄浮陆……恐怕真不一定能够搞得到。
眉头微微皱了皱，方然觉得自己现在的立场……非常微妙。
自己步步紧追，是要最终击杀了计云的。
但是仅仅击杀计云和随着他一起的护花使，完全没有意义。在长丘贸城的时候，只要方然想，以城防大阵的威能，这二人反掌可灭。
他真正的目标，是那处堂口！
以杀伐为最终目的，但是眼下的第一要务，竟然是要先尽可能保全对方，保证对方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回到堂口。
这……算什么事儿？
检查了一下储物手镯，里面各种丹药乱七八糟堆积如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秋收时节谁晒的各种豆子。
实际上，若是按照刚才刘四子所说的价码，这里面哪怕流落出去一颗，就足够在天禄的禄坊里面，掀起来不小的一阵波澜。
远离了渊默，随便什么东西，都是暴利啊……
方然无声地叹了一句，向刘四子打听清楚了四坊怎么走之后，随手丢过去一块下品灵石，当做问话的报酬。
刘四子一把接住，浑身都是一阵战栗。
灵石！
相当于百两黄金的一块灵石！
简直……太大方了！
眼前的这年轻男子，莫非是财神爷在世？！
若不是顾忌着财不能露白，刘四子险些就要把这块灵石顶在头上，叩拜方然了。
他哪知道，方然丢出来下品灵石的时候，也是心在滴血。
方然他哪有金银乃至流通更广的铜子？
明明尊为一所商会的主事，但是方然他实在是太穷了！
他只能拿灵石来凑合！
也不管背后的刘四子千恩万谢，方然随意漫步，没转过几个弯，便彻底将自己的气息收敛，然后融入了周围的人群当中。
在这种龙蛇混杂的人群之中，没人会在意他这么一个衣着普通，气质也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的存在。
……
入夜。
浮陆的夜，通常是因为地脉驱动浮陆，使地面背离了中央曜日。所以没有什么动人心魄的朝霞晚霞，就只是一瞬间天光尽敛，变得昏黄了下来。
当然，不可能彻底变得黑暗，四坊灯火彻夜长明，如同星子遍地。许多地方以萤石照明，若只是在地面行走，甚至不比白天暗上多少。
与渊默上的贸城相仿，天禄贸城四坊，也是昼夜不歇，夜晚之后，还要比白天更加热闹许多。
四坊各有各的热闹，和其他三坊不同的是，禄坊的热闹，更多的是在各家府宅家宴之上的推杯换盏之间，而不是嬉笑喧闹的那种乱乱哄哄。
曹家现任家主的二公子，从花厅的宴席上面退了下来。
家主和大公子，还要继续陪客人谈笑。他这个二公子，自然得以早早离去。
推开屋门，曹二公子摇摇晃晃的身形骤然绷直，脸上迷蒙的酒酣之色也迅速退去——
在桌子边上，正坐着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男子。
衣着普通，气质……权且也能算作普通。
但是他能够出现在曹二公子的屋内，坐在曹二公子的桌子边，那就是绝对的不普通。
宅中内外六层守卫在明，三层守卫在暗，今天又是宴请宾客的好日子，守卫更是加强了戒备。
曹二公子很确信，若是一只苍蝇要从宅子外面飞进来，最多只到第二层明卫，就能被直接斩杀。
眼前的男子，闯过了九层守卫……
不，根本不能算闯。
九层守卫，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人闯入。
换句话说，此人，至少隐匿行迹的手段，已臻化境。
所以曹二公子反而镇定下来，反正若是对方来者不善，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既然自己还活着，那么，在对方说出来意之前，自己的脑袋，就还能保证是稳稳地顶在腔子上的。
那男子似乎很满意曹二公子的反应，淡笑道：“不用怕，我只是想出手几颗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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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艘天舟的外观，委实有些狰狞了一些。
按照老船把式刘四子的审美，无论是那向前方掠出的两只细长撞角，还是环绕在外甲上层层叠叠如同鳞片的装甲，甚至包括这天舟狭长到有些比例失调的周身，都无一不是极其罕见的构建方式。
狰狞，张扬，透着一股子糅合了破坏性和美观的奇特味道。
就连灵海里面偶尔一见的海匪，所驾的船都似乎没有装饰的这么狰狞张扬。
简直就像是生怕别人不会注意到一样。
当然……刘四子眯着眼睛佝偻着背，从一个极刁钻的角度仰视着这漆黑色的神秘天舟——
若是这些看似花里胡哨，纯为了彰显恐惧而放上去的构件，有着某些实际的用处……
比如那撞角，就足够撕烂同样体量的任何天舟；
那鳞片一般的外甲，哪怕被彻底打碎了一片甚至几片，也全然不会损伤其他部位的防御；
至于那修长到不像话的周身，则无疑彰显着这天舟足以与之相配的强大动力和灵活性。
毫无疑问的，若是这艘天舟的主人，能够完美地将这艘船的所有威力都发挥出来，那么绝对会是灵海当中，堪称噩梦一样的一尊杀神。
龙母真武舟。
龙母传音道：“计云二人，半个时辰前在此降落，船就在旁边。不过看起来，这里似乎也不是千情谷的堂口？”
就是一个乱糟糟的浮陆。
也不能说乱糟糟，只是在巡天港的这个区域，往来天舟不少，有许多都是合租一条大船，运送货物做浮陆间的生意。
这种天舟，本身就不是什么上等货色，加上其中的人员，龙蛇混杂，你能指望这群人给你有秩序到哪去？
龙母看不上眼也是正常，毕竟，就连荒辰现在的货场上，装车卸车，都要比现在天禄浮陆的秩序好上太多。
方然说：“这种地方当然不是堂口。只不过停下来补给一下，倒是合用。天禄浮陆，人多眼杂，但是往来的人更杂。做各种层次够不上贸城的边缘，却也同样有着不小的市场的买卖，这些恐怕是这种浮陆的根本。计云他们走的仓促，加上在长丘消耗甚巨，若是不找个沿途不显眼的浮陆补给一下，怎么撑得住这一路往堂口去的舟车劳顿？”
龙母微微颔首。
方然突袭而至的时候，计云一行人的布置，明显是为了先诛灭方然的。
哪怕他们准备好了天舟，那也是打算在事成之后，悠哉悠哉地离开长丘，而不是如同丧家野狗一样，被方然杀到几乎心态崩溃，慌不择路地逃离。
修道者，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可以，但是却绝对不能缺少灵力。
到了道初境界，基本上只要灵力管够，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吃喝一类，与其说是一种需求，不如说是一种习惯或者是消遣。
就比如方然，哪怕是已经破入道初，但是只要是在荒辰谷里面居住，那是一定要和大家一起乐呵呵吃一天三顿饭的。
计云他们，在长丘一战里面消耗的灵力巨量，气息尚未平复就要远遁。灵海里的灵力，又几乎没有办法被他们吐纳。再加上天舟远航，本身就要烧掉巨量的灵石，计云他们半途之中不得不进行补给，完全在方然的意料之内——
积攒足够品质的灵石，甚至可能的话，寻得合用的丹药，好供他二人疗伤使用。
“盯着他们，防备着跑了？”
龙母问着，又有一道灵力逐渐成型，显然是打算在先前的追踪印记上，再加固一层。
方然一笑：“急什么急？计云准备万全，结果功败垂成。遭逢了这种大起大落之后，一路奔逃，以为终于甩掉了敌人，猛然间有这么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他们必然是要好好做一做接下来的准备的。不急不急。”
况且，方然没有说的是，最后他展现出来周身魔气，计云道心受到了极大的波动。若是不及时调息平复，别说逃回堂口了，恐怕半路之上，就得因之直接身死道消。
有这些因素在前，他有什么可着急的？
舟腹舱门轰然打开，小嗷化龙纹环绕在方然身上，然后方然缓缓步出。
刘四子一直看着方然的龙母真武舟，猛不丁见舱门打开，脖子一缩，视线就游移着别开了。
能驾驭得了这种层次的天舟的，全部非富即贵，若是这两样都不沾，那就绝对是一尊真正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富、贵、狠，这三样，哪一样都不是他一个刘四子能惹得起的。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从天舟上走出来的，不是什么凶神恶煞拳头比他头都大的莽夫，也不是什么成群结队目光不善的土匪，而是一个身高七尺，看上去虽然不修边幅，却依旧看得出眉目俊朗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凶恶的样子，随意环视了巡天港一圈，镇定自若地便走下了舷梯，表现的就如同是回自己家一样。
好一个公子！见多了土匪的刘四子心里面赞了一句。
这公子的气度，甚至还要压过此地最大的地头蛇大公子一头，绝对是人中龙凤。
绝对……有钱！
当下，刘四子仗着自己距离龙母真武舟最近，三步并两步靠近过去，满脸堆笑，跟方然打招呼道：“小的刘四子。这位爷，头回来咱们天禄吧？这可是个好地方，玩的乐的应有尽有！只不过许多好地方，找起来不方便。爷您要是缺个向导，老头子正好可供驱遣！”
方然似笑非笑点点头，显出来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刘四子心里面一喜——有戏！
果然，只听耳边方然问道：“天禄有什么花钱的好地方吗？”
败家公子哥儿？
还是说……就是钱多不愁花的主？
总之，哪一个都是大金主。
当即，刘四子毕恭毕敬道：“这公子可算是问对人了。咱们天禄浮陆，福禄寿喜四大坊，只要想花钱，就没有哪里是能扎得住钱袋子的口子的。福坊的各种宝贝灵器材料，应有尽有，就连灵宝，前一阵子都听说出手了两三件，公子要是想买，一准能让那些个卖家掏出压箱底的好货！禄坊做的都是大宗买卖，当然，公子想必也是随随便便就能吃下来的。寿坊专卖丹药……”
刘四子说着，眼珠子转了几圈，凑近了之后压低声音道：“据说，就是据说啊，寿坊里面，前一阵子有风声出来，说是有人弄到了一颗极品通窍丹！一颗，就能疏通千条经脉！这要是真的，那真得激起周围无数大人物的疯抢！”
方然眼角不为人所查地抽了抽。
极品通窍丹……
都卖到这地方来了？
听起来，卖的还不便宜？
不……天禄浮陆现身的这一颗，也不一定就是他炼制的。
十八连星域有丹道宗门，里面有人能炼出来极品品质的丹药，也是正常。
但不管是谁炼制的，这么好的买卖……他要是也能掺和一把，那得多赚钱？
反正材料的话，之前在庚午分殿浣云潭备了个充足，按照方然现在的成功率，这么些材料，炼个千儿八百颗的，那是绰绰有余。
都是赚钱，干嘛让别人占了便宜？
心里面这么转着念头，脸上强行拉平了表情，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刘四子偷瞄着方然，发现对方竟然丝毫不为所动，挠了挠后脑勺，接着道：“至于这喜坊……”
他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
“喜坊，就是各种欢乐场。当然，表面上说的是人五人六，清高的很，实际上只要给钱，什么花样都能玩。里面各个楼的那花魁啊，啧啧，那是……”
不等他说完，方然便直接打断了他，问道：“我若是想大批量采购灵石，该走什么渠道？”
刘四子眉毛一皱：“哟，这可不好说。下品灵石，渠道多得很。禄坊里随便哪一家商铺，都堆着十箱八箱的。若是中品灵石，少量的可能还能搞得到，若是量大，那恐怕真没几家能弄到。至于再往上……爷您也知道，这一百兑一，话是这么讲，真要买，那是真的有价无市。”
方然点了点头。
驾驭天舟，而且是要长程远航，中品灵石就已经很合用了。
而若是计云想要拿来吐纳，那么非得上品灵石才能补充得了灵力的亏空。
当然，更好的法子也有，就是直接服用炼制完成的丹药。
只不过能够给一尊道初恢复灵力的丹药，那是真的价值不菲。
天禄浮陆……恐怕真不一定能够搞得到。
眉头微微皱了皱，方然觉得自己现在的立场……非常微妙。
自己步步紧追，是要最终击杀了计云的。
但是仅仅击杀计云和随着他一起的护花使，完全没有意义。在长丘贸城的时候，只要方然想，以城防大阵的威能，这二人反掌可灭。
他真正的目标，是那处堂口！
以杀伐为最终目的，但是眼下的第一要务，竟然是要先尽可能保全对方，保证对方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回到堂口。
这……算什么事儿？
检查了一下储物手镯，里面各种丹药乱七八糟堆积如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秋收时节谁晒的各种豆子。
实际上，若是按照刚才刘四子所说的价码，这里面哪怕流落出去一颗，就足够在天禄的禄坊里面，掀起来不小的一阵波澜。
远离了渊默，随便什么东西，都是暴利啊……
方然无声地叹了一句，向刘四子打听清楚了四坊怎么走之后，随手丢过去一块下品灵石，当做问话的报酬。
刘四子一把接住，浑身都是一阵战栗。
灵石！
相当于百两黄金的一块灵石！
简直……太大方了！
眼前的这年轻男子，莫非是财神爷在世？！
若不是顾忌着财不能露白，刘四子险些就要把这块灵石顶在头上，叩拜方然了。
他哪知道，方然丢出来下品灵石的时候，也是心在滴血。
方然他哪有金银乃至流通更广的铜子？
明明尊为一所商会的主事，但是方然他实在是太穷了！
他只能拿灵石来凑合！
也不管背后的刘四子千恩万谢，方然随意漫步，没转过几个弯，便彻底将自己的气息收敛，然后融入了周围的人群当中。
在这种龙蛇混杂的人群之中，没人会在意他这么一个衣着普通，气质也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的存在。
……
入夜。
浮陆的夜，通常是因为地脉驱动浮陆，使地面背离了中央曜日。所以没有什么动人心魄的朝霞晚霞，就只是一瞬间天光尽敛，变得昏黄了下来。
当然，不可能彻底变得黑暗，四坊灯火彻夜长明，如同星子遍地。许多地方以萤石照明，若只是在地面行走，甚至不比白天暗上多少。
与渊默上的贸城相仿，天禄贸城四坊，也是昼夜不歇，夜晚之后，还要比白天更加热闹许多。
四坊各有各的热闹，和其他三坊不同的是，禄坊的热闹，更多的是在各家府宅家宴之上的推杯换盏之间，而不是嬉笑喧闹的那种乱乱哄哄。
曹家现任家主的二公子，从花厅的宴席上面退了下来。
家主和大公子，还要继续陪客人谈笑。他这个二公子，自然得以早早离去。
推开屋门，曹二公子摇摇晃晃的身形骤然绷直，脸上迷蒙的酒酣之色也迅速退去——
在桌子边上，正坐着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男子。
衣着普通，气质……权且也能算作普通。
但是他能够出现在曹二公子的屋内，坐在曹二公子的桌子边，那就是绝对的不普通。
宅中内外六层守卫在明，三层守卫在暗，今天又是宴请宾客的好日子，守卫更是加强了戒备。
曹二公子很确信，若是一只苍蝇要从宅子外面飞进来，最多只到第二层明卫，就能被直接斩杀。
眼前的男子，闯过了九层守卫……
不，根本不能算闯。
九层守卫，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人闯入。
换句话说，此人，至少隐匿行迹的手段，已臻化境。
所以曹二公子反而镇定下来，反正若是对方来者不善，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既然自己还活着，那么，在对方说出来意之前，自己的脑袋，就还能保证是稳稳地顶在腔子上的。
那男子似乎很满意曹二公子的反应，淡笑道：“不用怕，我只是想出手几颗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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