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也未必
渊默之主笑了。
他笑的还是很儒雅，很云淡风轻。
就好像不是身处在一触即发的战场上，面对的不是一个刚刚拒绝了自己的招徕的人，而是在和一个熟人对坐饮茶一样。
他根本不在乎方然是否拒绝。
不在乎，也一点都没有惊讶。
方然的拒绝，在他看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敢直接推了雷部，现在又使阴招趁夜突袭其余三部，这样的荒辰，要是能被他两三句话就给收了，那才是意料之外。
不过这样才好。
现在的心气越高，反抗的越厉害，等到被渊默之主彻底打压下去之后，也就越忠心耿耿，越不会有二心。
软的可以随意揉捏，但是没人知道，揉捏之后，会不会反弹，会不会一点点把束缚住的项圈给撑开，撑爆，最终噬主。
但刚硬的，折断了，就真的再也不可能重新直起来。从此以后，就是永远忠心的一条狗。
这样的人，他又不是没有治过，家族这么多年以来，依样收服的人，也不少。
不肯折腰的，有，而且很多。
没有一个最终能活下来的。
不过是一个罪民势力，攀上了一点背景，然后就敢得意忘形，这在渊默之主看来，实在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哪怕方然的背景是玄门，但是渊默之主背后的家族，是能够和玄门抗衡的。
强大，而且古老。
他们是能够参与到渊默的利益分配里的，这样的家族，其实已经不再是一匹孤军奋战的独狼。
各种利益往来，和各种势力有着盘根错节的联系。家族成员和别的家族宗门成员，有联姻，有八拜之交，也有惺惺相惜的挚友。只要是能想到的关系，这样的大家族，多少年经营下来，全部都有。
很多情况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渊默之主背后的家族，某一年的收成降个一成，那么可能有十个百个或者更多的家族，这一年的收成，也得降，而且绝对不会少于一成这个比例。
甚至包括玄门。
所以千情谷主告诉渊默之主，方然背后是庚午分殿的暗天君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
暗天君强，他打不过。
暗天君一怒，他都只能避其锋芒。
但是如果只是一个方然，他相信，哪怕真的灭杀了，暗天君震怒，也不过是一时的事情。
赔偿给的足够多，就没有什么震怒是平息不了的。
难道暗天君还敢撕破脸，找他麻烦？
家族长辈出面，直接对玄门高层施压，难道暗天君还敢反抗？
他根本不怕！
方然还是保持着足够的戒备。
他没有太多关于渊默之主的情报，对方的家族也好修炼的功法也罢，对于他来讲，都还是一个谜团。
但是自己的情况怎么样，对方绝对是一清二楚的。
至少自己万通贸城一战上，明面上展现出来的实力，不可能瞒得过对方。
从那之后到现在，自己的实力有很大的提升，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太被动了。
天机轮盘缓慢地建立起来了渊默之主的模型，但是再往下解析的时候，进度几乎看不到有变化。
关于渊默之主的资料太少了，而且对方的境界也太高了。
渊默之主看着方然的表情，淡然说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追究先前的事？斩了我？”
他身侧的元锦冷冷哼了一声，就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
渊默之主先前说，要给荒辰冠绝四部的地位，他这个电部之主，当然是不可能服气的。
不服，但是渊默之主的安排，他一个电部的统领，没有资格质疑。
心里面的不服和不满，就全部被灌注在这么一声冷哼里面了。
一声冷哼，他身后隐约有电芒涌动，让人不敢直视。
雨师痕声音平静地说：“敬酒不吃也就罢了，狂妄到想以下犯上，罪民，果然还是罪民。骨子里，就消不去作乱的念头。”
渊默之主淡然地说完话之后，就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在等方然的回应。
“方然……”影若烟压低了声音，喊了方然的名字。
她很紧张。
她知道方然要怎么回答，所以她心里面是非常担心的。
现在荒辰这边的人加起来，可能都没法奈何得了一个渊默之主。
即使最终能够奈何得了，若是真杀了渊默之主，那他背后的势力的报复，绝对会千百倍于现在。
到时候，就不是放风雨雷电四部这样的家犬了，可能会直接有来自渊默之主背后家族的恐怖大强者，亲自降临，把荒辰整个给抹去了。
而且对她来说，更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她对于方然，有一种很执着的信任，就是相信方然即便是对上渊默之主，也许也最终能够有办法对抗的信任。
所以她最担心的，反而是那个恐怖的家族，接踵而来的报复。
火尊者背后葫芦里面的火焰，翻腾的更加暴虐。
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这些日子炼化龙骨木，又有荒辰气运之力加持，他正在一点一点找回来承意境界的战力。
他葫芦里的火，蠢蠢欲动。
烈简湖凝望着方然。
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没有影若烟那样对于方然的笃信，但是她想看到方然创造奇迹！
龙殁之地，借龙宫之威，斩了玄魔。
灵海之内，又驱狼吞虎，斩玄目龙蛟，收服火尊者。
她看着方然，脸都有些红，眼神也有一些迷乱。
真英雄当如此！
能够令杀公主都折服的，只有强者！
踏！踏！踏！
虽然不那么齐整，但是带着一股如同山岳一般凝实的气势的脚步声从荒辰方向滚滚传来。
钟鸣泰带着荒辰集结的战士赶到。
渊默之主刚才那句话，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隔着很远，荒辰的战士就也听到了他的话。
特别是最后那句话，显得尤其清晰。
“这就是……渊默之主……”有的战士吞了口吐沫。
“是的……吧……”
“渊默之主是啥，能比上仙强？能比那玄魔，还强？”
问这话的是战部的战士，看着渊默之主，面色不善。
他握了握手里的骨矛，眼神在渊默之主身上上下扫动，盘算着要从哪里，才能狠狠捅上一枪。
“强，肯定强……但是……”
定定心神。
但是，既然是敌人，那就不妨一战！
以气运之力相连的他们，虽然心中还有颇多疑惑，但此刻，气势连成一片，和方然体内气运之力共鸣，隐约之间已经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气象。
一股浓云缓慢地盘旋在荒辰战士的头顶，首尾相连。
若是从上空看下去，就如同是一条盘旋蜿蜒的龙，正张开爪牙。
渊默之主看着那片浓云，微微色变。
他虽然不知道荒辰有气运之力，但是也能看得出来，若不是众心一致，也绝对没有可能凝出来这样的战纹！
他无不感叹地点了点头，连道：“妙，妙！”
再看向方然，然后视线缓缓扫过方然身后的荒辰众人，说道：“若为我所用，尔等，皆可脱罪民籍。”
一语如千钧！
渊默之主看着方然，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他看得出来，方然在那一片战纹加持之下，气势正一步步高涨。
若真是这么提升下去，说不定，方然真就能威胁到自己。
所以，在这气势高涨到一个关键的节点的时候，渊默之主直接抛出来了最重的一句话。
脱罪民籍！
这是渊默之野上的罪民，日思夜想的事情！
这代表着，从此，重回自由身！
不但自己不再是罪民，之后的子子孙孙，也能完全脱离开罪民的身份，甚至可以离开渊默，在别的星辰上繁衍生息。
这种诱惑，甚至还要超过霸主荒野的承诺。
渊默之主和他背后的势力，有这样的能耐。
他双手环抱胸前，静静站在原地。
他没有再看方然。
因为他知道，即便方然再强，也已经无力回天。
哪怕方然可以强行压下去这句话的影响，强行将冲突继续下去，也已经不再有现在的这种气势了，而且，还将离心离德。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渊默之主相信，他的这一句话，将使得整个荒辰的气势，瞬间衰竭！
果然，那一片战纹，凝滞在了半空。
前一刻还正在循着一条如同龙一般的轨迹运转，现在，就无声地悬在那里。
甚至开始了剧烈的震颤！
渊默之主显出一个胜负已分的笑。
一切，尽在掌握。
他轻轻摇了摇头。
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但是，终究只是有潜力。
和真正大家族出来的渊默之主，是天壤之别。
他甚至都不需要出手，便将荒辰压服。
元锦看着渊默之主，深深伏下了身体，恭敬之情溢于言表。
雨师痕眼中更是显露出来一种近乎狂热的表情，这，才是她眼中的真正强者。
几句话，定乾坤！
渊默之主依旧是那种华贵雍容的样子，摆了摆手，道一句：“散了吧。稍后，我会派人来接手荒辰，处理你们归降的事宜。”
笑得如春风和煦。
便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从荒辰的队伍中，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很不起眼的战士，低声说了一句话。
“难道，我们的自由，就得是给人当狗，才能换来？”
渊默之主停住了动作。
他的目光如刀，狠狠落了下去。
承意一怒！
轰！
这一怒，却没有能落在那个不起眼的战士身上。
天上龙纹，向下沉了一段，如同荒龙探爪。
这一爪，在渊默之主的这一眼之下，被轰得粉碎。
但是却也挡住了这一怒之威！
距离开那个战士很远，另一名战士也缓缓道：“咱们相信主事能带咱们走出个样子来，堂堂正正活的像个人，而不是给人当条狗。”
“对呀，罪民怎么了？天雷门不是罪民，拉人炼血傀儡的手法，可比咱们犯事儿的罪民祖上们，手段毒辣的多了！”
“还勾结域外邪魔，这事儿，我们罪民可干不出来。”
“喂，渊默之主！天雷门西掌旗使分野，你去看过吗？那里，可是连小孩子都没有被放过的！你没看过，我们可看过！我还亲手埋葬了一对被炼干了血肉，只剩下枯骨的母子！那小孩看骨相，连周岁都没满！”
“这也能下得去手？！”
“解释解释呗？是不是我们荒辰顶了天雷门的缺，就也得去干这种畜生都不如的事？”
“渊默之主，你说话呀！不吭声，装什么哑巴？！”
“放肆！”雨师痕勃然大怒，她踏前一步，暴雨道韵已然显化！
“我呸！”那个战士比出来一个无比粗鲁的手势。
整个荒辰的战士，全部炸锅了！
各种脏话不要钱一样地飙出来！
雨师痕的脸色无比难看！
何时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而于此同时，悬在荒辰战士头上那一片龙形战纹，重新开始运转。
更狂暴！
更雄浑！
“找死！”雨师痕反手从背后暴雨中，抓出一支雨鞭，杀气漫天！
影若烟敛了敛鬓发，淡然道：“不过是几滴毛毛雨，也敢在沧海面前卖弄？”
沧海龙蛟！
元锦面皮抽搐。
怒极！
荒辰战士每说一句给人当狗，都像是直接抽在了他的脸上！
脸上火辣辣疼！
电芒涌动！
钟鸣泰活动了一下身上的关节，发出一连串的爆鸣。
“战士们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他冲着元锦勾了勾手指，“来，今天，我要打狗。”
嘭！
嘭！
两声巨响，震彻荒野，轰然炸开！
钟鸣泰、影若烟、元锦、雨师痕四人，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天地之间。
有狂雷劈山，山不动！
有骤雨搅海，海如常！
渊默之主脸色无比难看。这是他一直儒雅雍容的面色，第一次发生如此的改变。
第一次，有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不想着如何去收服荒辰。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
杀！
火尊者看看渊默之主，拽了一把葫芦，就要踏出去脚步。
却被方然拦住。
“主事……”
“这一战，我来。”
“可是……”火尊者正疑惑间，眼睛却骤然一亮！“主事，你！”
方然面色淡然，道：“你入破阵诀，将戍卫队和战部。承意做将，应当可破风部雨部电部大军。”
“那我们呢？”烈简湖饶有兴趣地问。
“劳烦二位掠阵，对方掌旗使和将军数目众多。”
“好，这个忙我们帮！四方，走！”
“遵命。”顾四方深深看了方然一眼，跟着烈简湖转入战阵。
渊默之主用手按住大氅的搭扣，沉声道：“不过武极而已。你就这么急着想死吗？！”
方然一寸一寸抽出来青鸾剑：“也未必。不试试，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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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乎，也一点都没有惊讶。
方然的拒绝，在他看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敢直接推了雷部，现在又使阴招趁夜突袭其余三部，这样的荒辰，要是能被他两三句话就给收了，那才是意料之外。
不过这样才好。
现在的心气越高，反抗的越厉害，等到被渊默之主彻底打压下去之后，也就越忠心耿耿，越不会有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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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刚硬的，折断了，就真的再也不可能重新直起来。从此以后，就是永远忠心的一条狗。
这样的人，他又不是没有治过，家族这么多年以来，依样收服的人，也不少。
不肯折腰的，有，而且很多。
没有一个最终能活下来的。
不过是一个罪民势力，攀上了一点背景，然后就敢得意忘形，这在渊默之主看来，实在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哪怕方然的背景是玄门，但是渊默之主背后的家族，是能够和玄门抗衡的。
强大，而且古老。
他们是能够参与到渊默的利益分配里的，这样的家族，其实已经不再是一匹孤军奋战的独狼。
各种利益往来，和各种势力有着盘根错节的联系。家族成员和别的家族宗门成员，有联姻，有八拜之交，也有惺惺相惜的挚友。只要是能想到的关系，这样的大家族，多少年经营下来，全部都有。
很多情况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渊默之主背后的家族，某一年的收成降个一成，那么可能有十个百个或者更多的家族，这一年的收成，也得降，而且绝对不会少于一成这个比例。
甚至包括玄门。
所以千情谷主告诉渊默之主，方然背后是庚午分殿的暗天君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
暗天君强，他打不过。
暗天君一怒，他都只能避其锋芒。
但是如果只是一个方然，他相信，哪怕真的灭杀了，暗天君震怒，也不过是一时的事情。
赔偿给的足够多，就没有什么震怒是平息不了的。
难道暗天君还敢撕破脸，找他麻烦？
家族长辈出面，直接对玄门高层施压，难道暗天君还敢反抗？
他根本不怕！
方然还是保持着足够的戒备。
他没有太多关于渊默之主的情报，对方的家族也好修炼的功法也罢，对于他来讲，都还是一个谜团。
但是自己的情况怎么样，对方绝对是一清二楚的。
至少自己万通贸城一战上，明面上展现出来的实力，不可能瞒得过对方。
从那之后到现在，自己的实力有很大的提升，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太被动了。
天机轮盘缓慢地建立起来了渊默之主的模型，但是再往下解析的时候，进度几乎看不到有变化。
关于渊默之主的资料太少了，而且对方的境界也太高了。
渊默之主看着方然的表情，淡然说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追究先前的事？斩了我？”
他身侧的元锦冷冷哼了一声，就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
渊默之主先前说，要给荒辰冠绝四部的地位，他这个电部之主，当然是不可能服气的。
不服，但是渊默之主的安排，他一个电部的统领，没有资格质疑。
心里面的不服和不满，就全部被灌注在这么一声冷哼里面了。
一声冷哼，他身后隐约有电芒涌动，让人不敢直视。
雨师痕声音平静地说：“敬酒不吃也就罢了，狂妄到想以下犯上，罪民，果然还是罪民。骨子里，就消不去作乱的念头。”
渊默之主淡然地说完话之后，就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在等方然的回应。
“方然……”影若烟压低了声音，喊了方然的名字。
她很紧张。
她知道方然要怎么回答，所以她心里面是非常担心的。
现在荒辰这边的人加起来，可能都没法奈何得了一个渊默之主。
即使最终能够奈何得了，若是真杀了渊默之主，那他背后的势力的报复，绝对会千百倍于现在。
到时候，就不是放风雨雷电四部这样的家犬了，可能会直接有来自渊默之主背后家族的恐怖大强者，亲自降临，把荒辰整个给抹去了。
而且对她来说，更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她对于方然，有一种很执着的信任，就是相信方然即便是对上渊默之主，也许也最终能够有办法对抗的信任。
所以她最担心的，反而是那个恐怖的家族，接踵而来的报复。
火尊者背后葫芦里面的火焰，翻腾的更加暴虐。
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这些日子炼化龙骨木，又有荒辰气运之力加持，他正在一点一点找回来承意境界的战力。
他葫芦里的火，蠢蠢欲动。
烈简湖凝望着方然。
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没有影若烟那样对于方然的笃信，但是她想看到方然创造奇迹！
龙殁之地，借龙宫之威，斩了玄魔。
灵海之内，又驱狼吞虎，斩玄目龙蛟，收服火尊者。
她看着方然，脸都有些红，眼神也有一些迷乱。
真英雄当如此！
能够令杀公主都折服的，只有强者！
踏！踏！踏！
虽然不那么齐整，但是带着一股如同山岳一般凝实的气势的脚步声从荒辰方向滚滚传来。
钟鸣泰带着荒辰集结的战士赶到。
渊默之主刚才那句话，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隔着很远，荒辰的战士就也听到了他的话。
特别是最后那句话，显得尤其清晰。
“这就是……渊默之主……”有的战士吞了口吐沫。
“是的……吧……”
“渊默之主是啥，能比上仙强？能比那玄魔，还强？”
问这话的是战部的战士，看着渊默之主，面色不善。
他握了握手里的骨矛，眼神在渊默之主身上上下扫动，盘算着要从哪里，才能狠狠捅上一枪。
“强，肯定强……但是……”
定定心神。
但是，既然是敌人，那就不妨一战！
以气运之力相连的他们，虽然心中还有颇多疑惑，但此刻，气势连成一片，和方然体内气运之力共鸣，隐约之间已经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气象。
一股浓云缓慢地盘旋在荒辰战士的头顶，首尾相连。
若是从上空看下去，就如同是一条盘旋蜿蜒的龙，正张开爪牙。
渊默之主看着那片浓云，微微色变。
他虽然不知道荒辰有气运之力，但是也能看得出来，若不是众心一致，也绝对没有可能凝出来这样的战纹！
他无不感叹地点了点头，连道：“妙，妙！”
再看向方然，然后视线缓缓扫过方然身后的荒辰众人，说道：“若为我所用，尔等，皆可脱罪民籍。”
一语如千钧！
渊默之主看着方然，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他看得出来，方然在那一片战纹加持之下，气势正一步步高涨。
若真是这么提升下去，说不定，方然真就能威胁到自己。
所以，在这气势高涨到一个关键的节点的时候，渊默之主直接抛出来了最重的一句话。
脱罪民籍！
这是渊默之野上的罪民，日思夜想的事情！
这代表着，从此，重回自由身！
不但自己不再是罪民，之后的子子孙孙，也能完全脱离开罪民的身份，甚至可以离开渊默，在别的星辰上繁衍生息。
这种诱惑，甚至还要超过霸主荒野的承诺。
渊默之主和他背后的势力，有这样的能耐。
他双手环抱胸前，静静站在原地。
他没有再看方然。
因为他知道，即便方然再强，也已经无力回天。
哪怕方然可以强行压下去这句话的影响，强行将冲突继续下去，也已经不再有现在的这种气势了，而且，还将离心离德。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渊默之主相信，他的这一句话，将使得整个荒辰的气势，瞬间衰竭！
果然，那一片战纹，凝滞在了半空。
前一刻还正在循着一条如同龙一般的轨迹运转，现在，就无声地悬在那里。
甚至开始了剧烈的震颤！
渊默之主显出一个胜负已分的笑。
一切，尽在掌握。
他轻轻摇了摇头。
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但是，终究只是有潜力。
和真正大家族出来的渊默之主，是天壤之别。
他甚至都不需要出手，便将荒辰压服。
元锦看着渊默之主，深深伏下了身体，恭敬之情溢于言表。
雨师痕眼中更是显露出来一种近乎狂热的表情，这，才是她眼中的真正强者。
几句话，定乾坤！
渊默之主依旧是那种华贵雍容的样子，摆了摆手，道一句：“散了吧。稍后，我会派人来接手荒辰，处理你们归降的事宜。”
笑得如春风和煦。
便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从荒辰的队伍中，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很不起眼的战士，低声说了一句话。
“难道，我们的自由，就得是给人当狗，才能换来？”
渊默之主停住了动作。
他的目光如刀，狠狠落了下去。
承意一怒！
轰！
这一怒，却没有能落在那个不起眼的战士身上。
天上龙纹，向下沉了一段，如同荒龙探爪。
这一爪，在渊默之主的这一眼之下，被轰得粉碎。
但是却也挡住了这一怒之威！
距离开那个战士很远，另一名战士也缓缓道：“咱们相信主事能带咱们走出个样子来，堂堂正正活的像个人，而不是给人当条狗。”
“对呀，罪民怎么了？天雷门不是罪民，拉人炼血傀儡的手法，可比咱们犯事儿的罪民祖上们，手段毒辣的多了！”
“还勾结域外邪魔，这事儿，我们罪民可干不出来。”
“喂，渊默之主！天雷门西掌旗使分野，你去看过吗？那里，可是连小孩子都没有被放过的！你没看过，我们可看过！我还亲手埋葬了一对被炼干了血肉，只剩下枯骨的母子！那小孩看骨相，连周岁都没满！”
“这也能下得去手？！”
“解释解释呗？是不是我们荒辰顶了天雷门的缺，就也得去干这种畜生都不如的事？”
“渊默之主，你说话呀！不吭声，装什么哑巴？！”
“放肆！”雨师痕勃然大怒，她踏前一步，暴雨道韵已然显化！
“我呸！”那个战士比出来一个无比粗鲁的手势。
整个荒辰的战士，全部炸锅了！
各种脏话不要钱一样地飙出来！
雨师痕的脸色无比难看！
何时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而于此同时，悬在荒辰战士头上那一片龙形战纹，重新开始运转。
更狂暴！
更雄浑！
“找死！”雨师痕反手从背后暴雨中，抓出一支雨鞭，杀气漫天！
影若烟敛了敛鬓发，淡然道：“不过是几滴毛毛雨，也敢在沧海面前卖弄？”
沧海龙蛟！
元锦面皮抽搐。
怒极！
荒辰战士每说一句给人当狗，都像是直接抽在了他的脸上！
脸上火辣辣疼！
电芒涌动！
钟鸣泰活动了一下身上的关节，发出一连串的爆鸣。
“战士们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他冲着元锦勾了勾手指，“来，今天，我要打狗。”
嘭！
嘭！
两声巨响，震彻荒野，轰然炸开！
钟鸣泰、影若烟、元锦、雨师痕四人，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天地之间。
有狂雷劈山，山不动！
有骤雨搅海，海如常！
渊默之主脸色无比难看。这是他一直儒雅雍容的面色，第一次发生如此的改变。
第一次，有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不想着如何去收服荒辰。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
杀！
火尊者看看渊默之主，拽了一把葫芦，就要踏出去脚步。
却被方然拦住。
“主事……”
“这一战，我来。”
“可是……”火尊者正疑惑间，眼睛却骤然一亮！“主事，你！”
方然面色淡然，道：“你入破阵诀，将戍卫队和战部。承意做将，应当可破风部雨部电部大军。”
“那我们呢？”烈简湖饶有兴趣地问。
“劳烦二位掠阵，对方掌旗使和将军数目众多。”
“好，这个忙我们帮！四方，走！”
“遵命。”顾四方深深看了方然一眼，跟着烈简湖转入战阵。
渊默之主用手按住大氅的搭扣，沉声道：“不过武极而已。你就这么急着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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