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祭召开
在知道岩九翁和岩孤旧事的族中人复杂的目光中，黑焰疯蝎矛被无比郑重地放在了石盘当中，作为接下来大祭的祭骨。
以黑石部为中心，其余部族的族长以及有着足够话语权的长老们，也响应召集而来。
祖龙不再回应祝祷祭祀，这种事实在太过重要。又有祝火部的战士做担保，这些五内焦急如焚的族长长老们才会将质疑暂时搁置，肯从长跪之中起身，飞速赶到黑石部族地。
各族已经几乎没有祭骨了，听说岩九翁拿出来了黑矛做祭骨，这些当年多多少少都被岩孤暴打过的族长们，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黑矛可是他们定情的信物，拿出来，岩九舍得？”
狭窄的石洞通道里面，崖狐族的族长令冲，一个浑身胖胖的中年人问。
领他前往黑石部族地的是战士岩沙，带着崇敬回答道：“族长说了，大局为重，确认祖龙的心意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岩孤族母知道，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令冲胖胖的身体非常轻灵，在通道里面腾跃的速度比岩沙这个年轻人还要迅疾。他幽幽地叹道：“希望岩九花这么大代价是值得的。如果献祭了黑矛，祖龙依旧没有回应……那看来万年庇护，也终究是走到了头啊……”
岩沙坚定地回答道：“不会的。祖龙会听到我们的声音的！而且，有上仙应传说降临，祖龙没有遗弃我们。”
令冲发出意义不明的一阵笑，低声说道：“传说啊……祖祖辈辈都笃信这个传说，可几万年前就要预言现在的事，呵呵，他到底真不真呢……”
部族之间的距离不近，但是全速奔行之下，从崖狐部到黑石部，也只花了半天多一点的时间。令冲到黑石部族地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个部族的族长先他一步早早到达，见面之后交换一个疲惫中带着不安的眼神，这些族长们就知道，祖龙没有回应这种事，果然在其他的部族之内也出现了。
岩九翁陪着这几位族长和长老，冲着令冲点点头：“令族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令冲没好气地说：“祖龙二十多天没有任何回应，族里面乱成一团，几个早就不对路的长老嚷着要罢黜掉我，立一个新族长，这也能叫无恙？”
有桑部的族长苍回笑道：“巧了，我部里面有几个年轻人，也嚷嚷着族长失德，谋划着要另立的事。这群兔崽子，要众人一心的时候反而使坏下绊子，这次事了了，把他们全丢出去探洞。不就是想另立吗，自己拉一波人去干，活下来算他们本事！”
大琼部的族长是一名年轻人，名字叫做穹又，年纪虽轻却很稳重，他声音平缓，说道：“祖龙事最大，人心不稳很正常。这次我们的仰仗全在岩族长的大祭上，大祭能让祖龙垂青，以后一切都好说。若是不能……恐怕接下来有的乱了。”
令冲语气硬邦邦地回答道：“乱了能怎么样？换个族长，祖龙就能回应了？崖狐现在的长老们，有谁比我更配当族长的？”
穹又说道：“只怕万一。若是不能早做打算早早谋划，族中生乱，最后苦的还是无辜的族人们。”
岩九翁赞同道：“是啊，万一局势真的往最坏的情况发展，我们这个族长做不做都不重要，内讧起来，老人和孩子恐怕会受不少苦。”
穹又压低了声音，谨慎地问岩九翁：“你说的那上仙……可以相信吗？还有那祖白龙……”
众人心中一震。穹又要问的，也是他们最关心的。从黑石部带给他们的消息中，那名强大神秘的上仙，可能在这一次祖龙变故里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无论是善意恶意，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都已经超出了这些部族战士所能应对的极限。
而最晚来的令冲，此时也终于注意到了祭坛上所盘卧的那巨大白色身躯。
它和祭坛上的兽骨狞龙像颜色几乎一般无二，纯白晶莹，很容易让人看混了，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兽骨龙像，哪个是“祖白龙”。
令冲感叹：“这……就是祖白龙？呵呵，呵呵……”
此刻祖白龙正闭着巨大的双眼，看样子正在小憩，所以趁着这个工夫，穹又才鼓起勇气向岩九翁询问起来。
“祖白龙天降，慑服妖邪，接引族人回上界，这是咱们每一个部族都记载着的传说。天降，白龙，都对上了，我信上仙，所以才请你们到此见证。”岩九翁答道。
祝熊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此刻也嗡声道：“上仙救了我族全族，烈火焚身而不惧，我族已发誓阖族追随。质疑上仙，先过了熊这一关！”
他的身量极魁梧，实力极强大，说出这话自然就极有份量。听他这么表态，哪怕有人心中存疑，也不好继续发问质疑。
苍回和祝熊的关系不错，叹一口气：“熊大兄你别动怒，大家也不是质疑，就是担心的紧。这是多少年没有的变局，若真的那位方然上仙是应传说之人，那就是咱们能够摆脱这片崖底的大机缘。以后去了上界，吃喝不愁，传说中怎么说的，‘鸟语花香，青山绿水’，虽然咱们不懂这是啥意思，但也比现在这石头洞穴赤焰河来的好。”
令冲也笑笑：“鸟语花香，青山绿水，听着就让人神往啊……”
其余几名族长纷纷点头，脸上也露出神往之色。穹又思考片刻，又说：“如果真的这样，延续这么多年的生活方式也要改……得先做准备才好。”
啪一声，苍回大巴掌拍在穹又背后，笑道：“妈的一群老头子里面就你年纪小，就你想的多。难怪穹泷当年早早退下来，举你做大琼的族长。想这么多，小心年纪轻轻就掉头发！”
穹又摸了摸自己散散束起来的头发，又看了看苍回的头顶，若有所思道：“是得多多留心……”
苍回脸色一变：“嘿你个小子，别以为你大琼这几年实力上升，我就不敢收拾你！咱们可都是族长，我不要面子的吗？！”
令冲冷冷道：“明明是你先撩拨人家的，你抱怨什么？”
一群人哈哈大笑，一时间开始的那种沉滞氛围就稍稍变得轻松了一些。
过不一会，陆陆续续就有黑石部的战士前来汇报，余下各族的族长也在接下来的半天左右的时间里先后赶到了。
族长们聚集在这里，岩九翁缓缓环视过他们，目光相交之时，有人凝重，有人担忧，有人紧张，也有人明显露出来质疑的表情，不加掩饰。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们肯放下部族里面的事情，奔行赶来，就是对于黑石部提出的大祭还存着最后一丝的期待，期待大祭可以帮他们沟通祖龙，明确祖龙的心意，确定祖龙是不是已经遗弃了他们这些子民。
“祝火、枯山、寒水、崖狐、有桑、大琼、颉芦、吐罗、青杜、洛勒、目禄尔、足奴、司铎、剌牧、罗和……”岩九翁说到一个部族的名字，对应的族长就微微仰起头，握住拳头擂在自己胸口，发出沉重的硿硿声，“事不宜迟，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大祭吧！”
穹又应声道：“愿祖龙眷顾。”
各族族长也一同说道：“愿祖龙眷顾！”
岩九翁点点头，回头吩咐道：“备……祭骨，请祭仪！”
早已准备好的黑矛放在石盘之内，被六名黑石部战士抬着到了祭坛下面，而岩九翁连同所有部族的来人，全部心情紧张地站在祭坛之下。
寻常大祭，不止各族族长会来，还有数量繁多的长老们，以及数目更加众多的战士，和马上要成年、等待祖龙鉴定，即将成为部族战士的孩子们。
那个时候，承办大祭的部族之内热闹无比，大祭之前半个月，就已经开始了集市和擂台。
集市上面，大家交换兽骨兽牙，交换材料和偶尔挖出来的珠石，也会买卖武器护甲，讨价还价吵吵闹闹，喧闹声在几里外的洞穴之中就已经隐约可闻。
擂台则还要更热闹一些。平日里新仇旧怨，借着擂台的机会打一场，分个胜负。没仇没怨的，和其他部族的高手鏖战，在战斗中应证自己的实力，寻找更进一步的可能。还有争夺心仪的女子或是男子的男女战士们夸耀武力的，每次都是不分日夜，哪怕集市都已经歇息了，擂台也依旧传来清脆的兵器交接声，或是沉闷的拳拳到肉的闷响。
部族里面的伤药，在大祭这几天，永远不够用，直到大祭完后一个月，才随着各部族的离去而逐渐有所缓和。
但这次，每个部族来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族长，一两名德高望重的部族长老，还有一队精锐战士——普通战士根本跟不上族长和长老们全力奔行的速度。
百十来号人，就是围在祭坛周围的全部的人了。
黑石部的族人们围在祭坛更远一些的地方，紧张地看着这些满脸郑重全然不同于往日的各族族长。
白板察觉到了众人的接近，睁开巨大的双目，露出竖立的瞳孔，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视过下方的人们。
方然并没有特别交代过它需要做什么，所以它只是冷冷地审视着人群，那些忐忑的心跳在它身为白玉灵蟒的感知之中，像是一团团炙热的火焰在跳动。
更远处，更多炙热稍逊色一些的火焰在跳动，再远处还有……而最远处，有一团和最近处几乎的炙热明亮比都毫不逊色的火焰，跳动的格外快，看起来格外紧张。
白板觉得腹内的事物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微微舒展身体，发出如同轰雷一般的沉重响声。
轰隆隆……
最远处的那一团火焰，跳动的更加快了。
“祖白龙动了！”
“是啊，它动了……是要降下旨意吗……”
抛开白板“祖白龙”的名号不谈，光是白板这种巨大无比的身体，就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实力最强的几名族长交换一个目光，平日里打交道极多的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彼此之间的想法——哪怕阖族之力，也不是对手！
岩九翁和方然相处有些日子，也多少知道了白板的性情，方然没有命令的时候，它便也极尽慵懒，此时怕是也不例外。
他安抚众人道：“无事，祖白龙已经感受到了我们的心意，祭仪继续！”
年迈苍老的祭司举着短而光滑的骨杖，缓缓走近石盘，双手举向空中。一种苍凉的气息开始在他体内奔走，然后顺着手中的骨杖扩散开来。
在进行下一步之前，苍老的祭司稍微迟疑了一下，微微回头看向岩九翁，岩九翁面色坚定，说道：“继续，事关重大，没什么可犹豫的！”
祭司点点头，一段拗口难懂，却带着一股荒古意蕴的颂赞从他口中传出。
在列的族长们都知道，这就是在最为隆重的大祭上才会用到的祭词，他们脸上也露出来无比肃穆的表情，同时也无比紧张地死死盯着石盘上面放着的那一支黑矛。
黑矛缓缓浮起，闪动着轻灵的光芒。
“祖龙听到祝祷了！”
嗖！
一声尖锐的刺耳声音从人群的最后方破空传来，一道漆黑到极致的黑线跨过上百丈的距离，带着一股恶寒而令人觉得无比难受的气息，直刺白板的眉心！
“谁？！”岩九翁厉声喊道。
这一道黑线实在太快，快到哪怕祭坛下站着的都是各部族族长，战力在部族之中已经到了最强，也只能看着这一道黑线从自己头顶跨过，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有谁，能比他们还要强，强到这一击让他们都措手不及？！
下一刻，他们便几乎同时惊悚地想到，这一道黑线，恐怕绝对不是来自部族之中，而是某种来自外界的强大武器，甚至是法宝！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彻底转身的岩九翁盯着人群最后，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个名字：“岩熔！你敢对祖白龙出手，你真的疯了吗！”
人群散开一条缝隙，露出来站在最后的岩熔，他手平伸，手中握着一张精巧的机括，机括上面黑色流光闪动，最前端的黑色流光断开一截，正是刚才所击发出去的那道黑线。
轰隆隆，白板巨大的身躯渐渐抬高，巨目猩红一片，透露出来暴怒的神色。
它的眉心之中，一点黑色印记正缓缓散发出来一片片涟漪。
岩熔厉声吼道：“听我号令，以骨为祭，以血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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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族已经几乎没有祭骨了，听说岩九翁拿出来了黑矛做祭骨，这些当年多多少少都被岩孤暴打过的族长们，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黑矛可是他们定情的信物，拿出来，岩九舍得？”
狭窄的石洞通道里面，崖狐族的族长令冲，一个浑身胖胖的中年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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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冲胖胖的身体非常轻灵，在通道里面腾跃的速度比岩沙这个年轻人还要迅疾。他幽幽地叹道：“希望岩九花这么大代价是值得的。如果献祭了黑矛，祖龙依旧没有回应……那看来万年庇护，也终究是走到了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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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族之间的距离不近，但是全速奔行之下，从崖狐部到黑石部，也只花了半天多一点的时间。令冲到黑石部族地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个部族的族长先他一步早早到达，见面之后交换一个疲惫中带着不安的眼神，这些族长们就知道，祖龙没有回应这种事，果然在其他的部族之内也出现了。
岩九翁陪着这几位族长和长老，冲着令冲点点头：“令族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令冲没好气地说：“祖龙二十多天没有任何回应，族里面乱成一团，几个早就不对路的长老嚷着要罢黜掉我，立一个新族长，这也能叫无恙？”
有桑部的族长苍回笑道：“巧了，我部里面有几个年轻人，也嚷嚷着族长失德，谋划着要另立的事。这群兔崽子，要众人一心的时候反而使坏下绊子，这次事了了，把他们全丢出去探洞。不就是想另立吗，自己拉一波人去干，活下来算他们本事！”
大琼部的族长是一名年轻人，名字叫做穹又，年纪虽轻却很稳重，他声音平缓，说道：“祖龙事最大，人心不稳很正常。这次我们的仰仗全在岩族长的大祭上，大祭能让祖龙垂青，以后一切都好说。若是不能……恐怕接下来有的乱了。”
令冲语气硬邦邦地回答道：“乱了能怎么样？换个族长，祖龙就能回应了？崖狐现在的长老们，有谁比我更配当族长的？”
穹又说道：“只怕万一。若是不能早做打算早早谋划，族中生乱，最后苦的还是无辜的族人们。”
岩九翁赞同道：“是啊，万一局势真的往最坏的情况发展，我们这个族长做不做都不重要，内讧起来，老人和孩子恐怕会受不少苦。”
穹又压低了声音，谨慎地问岩九翁：“你说的那上仙……可以相信吗？还有那祖白龙……”
众人心中一震。穹又要问的，也是他们最关心的。从黑石部带给他们的消息中，那名强大神秘的上仙，可能在这一次祖龙变故里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无论是善意恶意，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都已经超出了这些部族战士所能应对的极限。
而最晚来的令冲，此时也终于注意到了祭坛上所盘卧的那巨大白色身躯。
它和祭坛上的兽骨狞龙像颜色几乎一般无二，纯白晶莹，很容易让人看混了，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兽骨龙像，哪个是“祖白龙”。
令冲感叹：“这……就是祖白龙？呵呵，呵呵……”
此刻祖白龙正闭着巨大的双眼，看样子正在小憩，所以趁着这个工夫，穹又才鼓起勇气向岩九翁询问起来。
“祖白龙天降，慑服妖邪，接引族人回上界，这是咱们每一个部族都记载着的传说。天降，白龙，都对上了，我信上仙，所以才请你们到此见证。”岩九翁答道。
祝熊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此刻也嗡声道：“上仙救了我族全族，烈火焚身而不惧，我族已发誓阖族追随。质疑上仙，先过了熊这一关！”
他的身量极魁梧，实力极强大，说出这话自然就极有份量。听他这么表态，哪怕有人心中存疑，也不好继续发问质疑。
苍回和祝熊的关系不错，叹一口气：“熊大兄你别动怒，大家也不是质疑，就是担心的紧。这是多少年没有的变局，若真的那位方然上仙是应传说之人，那就是咱们能够摆脱这片崖底的大机缘。以后去了上界，吃喝不愁，传说中怎么说的，‘鸟语花香，青山绿水’，虽然咱们不懂这是啥意思，但也比现在这石头洞穴赤焰河来的好。”
令冲也笑笑：“鸟语花香，青山绿水，听着就让人神往啊……”
其余几名族长纷纷点头，脸上也露出神往之色。穹又思考片刻，又说：“如果真的这样，延续这么多年的生活方式也要改……得先做准备才好。”
啪一声，苍回大巴掌拍在穹又背后，笑道：“妈的一群老头子里面就你年纪小，就你想的多。难怪穹泷当年早早退下来，举你做大琼的族长。想这么多，小心年纪轻轻就掉头发！”
穹又摸了摸自己散散束起来的头发，又看了看苍回的头顶，若有所思道：“是得多多留心……”
苍回脸色一变：“嘿你个小子，别以为你大琼这几年实力上升，我就不敢收拾你！咱们可都是族长，我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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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哈哈大笑，一时间开始的那种沉滞氛围就稍稍变得轻松了一些。
过不一会，陆陆续续就有黑石部的战士前来汇报，余下各族的族长也在接下来的半天左右的时间里先后赶到了。
族长们聚集在这里，岩九翁缓缓环视过他们，目光相交之时，有人凝重，有人担忧，有人紧张，也有人明显露出来质疑的表情，不加掩饰。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们肯放下部族里面的事情，奔行赶来，就是对于黑石部提出的大祭还存着最后一丝的期待，期待大祭可以帮他们沟通祖龙，明确祖龙的心意，确定祖龙是不是已经遗弃了他们这些子民。
“祝火、枯山、寒水、崖狐、有桑、大琼、颉芦、吐罗、青杜、洛勒、目禄尔、足奴、司铎、剌牧、罗和……”岩九翁说到一个部族的名字，对应的族长就微微仰起头，握住拳头擂在自己胸口，发出沉重的硿硿声，“事不宜迟，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大祭吧！”
穹又应声道：“愿祖龙眷顾。”
各族族长也一同说道：“愿祖龙眷顾！”
岩九翁点点头，回头吩咐道：“备……祭骨，请祭仪！”
早已准备好的黑矛放在石盘之内，被六名黑石部战士抬着到了祭坛下面，而岩九翁连同所有部族的来人，全部心情紧张地站在祭坛之下。
寻常大祭，不止各族族长会来，还有数量繁多的长老们，以及数目更加众多的战士，和马上要成年、等待祖龙鉴定，即将成为部族战士的孩子们。
那个时候，承办大祭的部族之内热闹无比，大祭之前半个月，就已经开始了集市和擂台。
集市上面，大家交换兽骨兽牙，交换材料和偶尔挖出来的珠石，也会买卖武器护甲，讨价还价吵吵闹闹，喧闹声在几里外的洞穴之中就已经隐约可闻。
擂台则还要更热闹一些。平日里新仇旧怨，借着擂台的机会打一场，分个胜负。没仇没怨的，和其他部族的高手鏖战，在战斗中应证自己的实力，寻找更进一步的可能。还有争夺心仪的女子或是男子的男女战士们夸耀武力的，每次都是不分日夜，哪怕集市都已经歇息了，擂台也依旧传来清脆的兵器交接声，或是沉闷的拳拳到肉的闷响。
部族里面的伤药，在大祭这几天，永远不够用，直到大祭完后一个月，才随着各部族的离去而逐渐有所缓和。
但这次，每个部族来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族长，一两名德高望重的部族长老，还有一队精锐战士——普通战士根本跟不上族长和长老们全力奔行的速度。
百十来号人，就是围在祭坛周围的全部的人了。
黑石部的族人们围在祭坛更远一些的地方，紧张地看着这些满脸郑重全然不同于往日的各族族长。
白板察觉到了众人的接近，睁开巨大的双目，露出竖立的瞳孔，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视过下方的人们。
方然并没有特别交代过它需要做什么，所以它只是冷冷地审视着人群，那些忐忑的心跳在它身为白玉灵蟒的感知之中，像是一团团炙热的火焰在跳动。
更远处，更多炙热稍逊色一些的火焰在跳动，再远处还有……而最远处，有一团和最近处几乎的炙热明亮比都毫不逊色的火焰，跳动的格外快，看起来格外紧张。
白板觉得腹内的事物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微微舒展身体，发出如同轰雷一般的沉重响声。
轰隆隆……
最远处的那一团火焰，跳动的更加快了。
“祖白龙动了！”
“是啊，它动了……是要降下旨意吗……”
抛开白板“祖白龙”的名号不谈，光是白板这种巨大无比的身体，就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实力最强的几名族长交换一个目光，平日里打交道极多的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彼此之间的想法——哪怕阖族之力，也不是对手！
岩九翁和方然相处有些日子，也多少知道了白板的性情，方然没有命令的时候，它便也极尽慵懒，此时怕是也不例外。
他安抚众人道：“无事，祖白龙已经感受到了我们的心意，祭仪继续！”
年迈苍老的祭司举着短而光滑的骨杖，缓缓走近石盘，双手举向空中。一种苍凉的气息开始在他体内奔走，然后顺着手中的骨杖扩散开来。
在进行下一步之前，苍老的祭司稍微迟疑了一下，微微回头看向岩九翁，岩九翁面色坚定，说道：“继续，事关重大，没什么可犹豫的！”
祭司点点头，一段拗口难懂，却带着一股荒古意蕴的颂赞从他口中传出。
在列的族长们都知道，这就是在最为隆重的大祭上才会用到的祭词，他们脸上也露出来无比肃穆的表情，同时也无比紧张地死死盯着石盘上面放着的那一支黑矛。
黑矛缓缓浮起，闪动着轻灵的光芒。
“祖龙听到祝祷了！”
嗖！
一声尖锐的刺耳声音从人群的最后方破空传来，一道漆黑到极致的黑线跨过上百丈的距离，带着一股恶寒而令人觉得无比难受的气息，直刺白板的眉心！
“谁？！”岩九翁厉声喊道。
这一道黑线实在太快，快到哪怕祭坛下站着的都是各部族族长，战力在部族之中已经到了最强，也只能看着这一道黑线从自己头顶跨过，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有谁，能比他们还要强，强到这一击让他们都措手不及？！
下一刻，他们便几乎同时惊悚地想到，这一道黑线，恐怕绝对不是来自部族之中，而是某种来自外界的强大武器，甚至是法宝！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彻底转身的岩九翁盯着人群最后，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个名字：“岩熔！你敢对祖白龙出手，你真的疯了吗！”
人群散开一条缝隙，露出来站在最后的岩熔，他手平伸，手中握着一张精巧的机括，机括上面黑色流光闪动，最前端的黑色流光断开一截，正是刚才所击发出去的那道黑线。
轰隆隆，白板巨大的身躯渐渐抬高，巨目猩红一片，透露出来暴怒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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