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4.9 星期四
一
李长君从四班出来，就直接进了三班，他先拿起保温杯润了润喉咙，又重复的说起与刚才同样的内容：
“单招基本已经结束了，昨天晚上就已经封机了。我们班还有几个没去单招的，现在应该只有一个理由，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考本科。一模考试的线是514，高考的线是570多，所以你可以在你的成绩上加60分，看看能不能过线，原始分数440分的就可以考一个不错的学校，当然挑专业可能挑不到好的。单招已经结束了，留下来的人就要有留下来的样子，今天早上我们班5:40到了七八个人，五班一个也没有，四班大约二十个。现在六班不是还剩二十三个人就是还剩二十四个人，一模一线进了十一个，二线基本全进了。《报考指南》专科版的六班一本也没订，这是不是说，高考都会进线？不是的，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剩下的学生就相当于特种部队，多吃苦多受累，就是为了考本科。你要是不考本科，你在这里多待两个月有什么意义？
到现在还是有很多家长认为一个学生如果不参加高考，就像一个女人不生孩子一样，是不完整的。其实单招和夏季高考都相当于你的孩子——我这个比喻可能有点俗气，这就是打个比方——夏季高考是顺产，单招是剖腹产，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是你的孩子。对同学们来说，也就是大学。剖腹产现在医院里很多，有百分之二三十都是剖腹产，当然你多花点时间也能生出你的孩子，但万一窒息导致缺氧，可能你就死了。人在出生的时候，都会被脐带缠住脖子，少的缠一圈，多的缠八圈，有的孩子太大了，或者有的孩子体格不太行，就容易出问题。不像是农村妇女，生孩子就像下蛋一样。真的，你家里有几个姨几个姑，你不会不知道吧？真的就和下蛋一样，就是周期长一点。我举这个例子，就是要你好好学习，现在天暖了，早上起床不像冬天那么冷，能早起就早起。
还有同学反映，餐厅的饭菜味道不是很好，但是我可以保证，餐厅的饭菜绝对健康，比我吃的还要健康。你可能觉得我不胖，其实我这已经是营养过剩了，整天在饭店吃饭，一年要吃多少地沟油？多少食品添加剂？我这已经是超重了。还有你们班主任，你们班主任更是严重超重。有同学现在还减肥，不吃早饭，现在是减肥的时候吗？我媳妇在家就不吃早饭，一顿饭就吃一个鸡蛋，有时一块烧饼，一碗稀饭之类的，剩下的都是我和小孩吃，那是因为没有事才敢那么吃饭，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敢不吃早饭？
越到最后你越要努力，千万不能出现破口，现在到高考还有59天，从现在开始每一天都很重要。有一年有两个文科班，成绩都很好，有时这个第一，有时那个第一，不分伯仲。但是到了高考，成绩下来以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考上8个人，一个就考上1个人，这就是因为你们的心态放松了。有的班主任也是，以为到这个时候你们都能自觉就放松了，我就从来不相信学生能自觉，虽然我一直提倡自觉，但在学习上任何班主任都不能相信学生能自觉，一旦放松，高考一定完蛋，就和上战场打仗一样，子弹不长眼，你平时训练的再好，上了战场一放松命就没了。高考也是一样，你要保证一颗悬着的心，不然最后一定会滑铁卢，你在这里留下来就要有留下来的状态。现在你们班刘培根什么的在学习上不刻苦努力的都已经走了，以后到教室的时间提前为5:45，值日生也是，你要是担心打扫不完就5:00起床，有值日生迟到了还说是因为打扫卫生，我就不信两分钟拖不完。再一个你拖的地，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和狗啃的一样，一分钟都用不了。
5:45有反对的吗？没有？没有就落实。”
等他走了，教室里才有人发出叹息的声音。
窗外有风吹，漫天的杨絮飘飘洒洒，轻盈而温柔，有的一团，有的几片，在风中温婉缠绵，扶摇而上。风一停，便恍若朝阳下的一场圣洁而明媚的雪。
一声叹息，一两春风。
二
英语考试结束，已是下午的4:10分。前天晚上刚刚排过坐次，因为考试还没来得及收拾，现在教室里已经乱糟糟的狼藉满地，到处是扔掉的废纸和零食袋子。
“你在哪儿？”王腾飞问。
何小天指着宋国涛身后的位子：“付泽坤和我换了地方，现在我在这里。”
王腾飞一把夺住何小天的衣领，狠狠道：“我不想待在宋国涛前面，你跟他换过来，听到没有？”
何小天笑道：“你这可不像求人的态度。”
王腾飞道：“我给你好吃的。”
何小天道：“那就行，倒是苦了李朋了，哈哈哈。”
王腾飞道：“千万别再换回去了，听到没有，不然我弄死你。”
何小天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宋国涛跟前，问：“你在哪儿？”
宋国涛一指自己的桌子：“这里。你呢？”
何小天道：“在你后面。要不咱俩换一下吧，我和王腾飞说话方便。”
宋国涛点点头，拖走桌子，给他让出了位置：“无所谓，我在哪里都一样。”出门搬书去了。
李朋搬着书回来，见到何小天，问道：“听说你和付泽坤换地方了？”
何小天点点头：“嗯。”
李朋道：“好。”
何小天道：“不过我又和宋国涛换了。”
“什么？”李朋一下跳起二尺多高，惊道：“那我怎么办！”
何小天知道谁都不愿挨着宋国涛，但是既已答应了王腾飞，也就不便再说什么，只能安慰他道：“忍忍吧，就五十多天，怎么也熬过去了。”
李朋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要去买空气清新剂了。”
何小天道：“严松报名单招走了，你知道吧？”
李朋道：“严松？”
何小天道：“对，严松。”
李朋道：“你是说严松？”
何小天道：“对，严松。”
李朋道：“严松的严，严松的松？”
何小天道：“对，严松。”
李朋道：“他报什么单招，他不是去飞行员考试了吗？”
何小天道：“我也不知道，上午的时候他和我说要走了，下午连英语都没考。”
李朋道：“他那是去参加飞行员考试去了，别班也有去的。”
宋国涛搬着书回来教室的时候，他左边的赵羽也察觉了情况的异样，忙问何小天：“你去了哪儿？”
何小天道：“我和涛哥换了地方。”
“我操！”
赵羽也跳了起来。何小天都怀疑如果把这个消息大声的宣布出来，会不会把整层楼的人都吓得一跳。
赵羽急喊：“你赶紧换回来！”
何小天只有苦笑，想到赵羽和宋国涛之间起码还有条过道，他大概是开玩笑才这么说的。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出门搬书去了。
楼梯就在三班教室旁边，也属于三班的卫生区范围，是以存放物品要较之其他班方便的多。
当他从楼梯底下搬书出来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声桌子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呐喊：“你们满意了吧！”
正是三班教室传出来的。
他快步上前，正要开门看个究竟，宋国涛却夺门而出。
何小天很是诧异，走到自己的位子旁边，却发现自己桌子居然不见了，只有地上躺着的一张桌子，看起来像是宋国涛的，周围横七竖八散落着一地书。
“我的桌子呢？”
王腾飞道：“在后面，没事，再拖回来就行。”
何小天看一眼教室后墙，自己的桌子不知被谁给拖了过去。桌子旁边的垃圾箱盛满了垃圾，想是有人拖过来装垃圾用的，但是用完之后没有放回原位。
他把书弯腰放在脚底，扶起了宋国涛的桌子，又给他把书一本一本的捡起来，摞起来放到桌上。
虽然他已经习见惯了宋国涛被人戏耍，但是今天这一次，他要是不换位子就绝对不会发生。
付泽坤搬着书回来教室，看见何小天在埋头捡书，周围人却都在嬉笑着看他，以为是谁欺负他，便问：“谁给你把书扔地下的？”
何小天道：“这是宋国涛的书。”
付泽坤道：“他的书关你什么事，让他回来自己捡。”
王腾飞道：“对，扔在这里不用管，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旁边人又看了一会儿何小天，见他什么话也不说，也就各自收拾自己的位子去了。
宋国涛在外面并没有呆多久，甚至也没有走远，只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就回了教室。
他的两手还滴着水，脸上的水也顺着下巴滴在前胸。
一群人又都嬉皮笑脸的抬头看起他来，就像马戏团里一只表现精彩令人意犹未尽的猴子，休息了片刻之后又返场进行表演，所得到的关注自然不会太少。
他走到何小天跟前，气道：“不用捡，我不要了！”
刘阳伟道：“不要就扔了，你把书摊在地上让别人怎么放东西？”
宋国涛没有一丝停顿，当场抱起书来，噌的一下往教室后全力一砸，厚厚一摞书嘭的一声的撞在墙上，散落一地。
何小天一愣，心想这是何必，刚要劝他，就听王腾飞道：“涛哥，你怎么把人家何小天的书给扔了？”
周围人哈哈大笑，宋国涛脖子一红，只感惭愧，赶忙上前去捡。
有人打开了灯，但天色尚早，灯的作用并不明显。
一群人嘻嘻笑笑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宋国涛，高声叫喊着：
“涛哥真帅！”
“涛哥力气真大！”
“涛哥再来一次！”
……
何小天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响的看着宋国涛蹲在地上慌忙捡书的背影，耳边听见周围人毫不避讳的高声大笑，他们的五官因狂笑都已变的扭曲，仿佛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没来由的欺骗，没来由的挑衅，没来由的戏谑，没来由的歧视……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津津有味的品评别人的悲剧。他如今虽然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但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实在不是滋味。他看不见宋国涛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只能看见他萧索而单薄的背影，好像这世界已只剩了他自己，忽然鼻子一酸，淡淡道：“那不是我的。”
李喜昆笑道：“王腾飞你怎么这么坏啊？”
王腾飞哈哈笑道：“口误，口误。”
宋国涛一怒而起，口中喘着粗气，胸膛激烈的起伏着，眼睛瞪得浑圆，大步走到何小天前，抱起桌子就扔到了最后一排。
周围人又夸赞道：
“涛哥真帅！”
“涛哥力气真大！”
“涛哥再来一次！”
……
付泽坤对何小天道：“过来吧。”
何小天回头看一眼宋国涛，见他已站在那里不动，两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已攥得发白，眼睛狠狠地瞪视着周围人，一副要将他们尽数宰杀的模样，不觉心中一凛，也不知是同情他还是害怕他，摇了摇头，道：“算了，让宋国涛过去吧。”
王腾飞道：“不用管他，快过来。”
付泽坤气道：“你管他干嘛，赶快过来！”
何小天又摇摇头：“我不过去了。”
付泽坤瞥他一眼，看向刘峰：“刘峰，过来。”
刘峰呆呆地道：“我干嘛要过去？”
付泽坤道：“管那么多干嘛，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刘峰道：“哦。”起身拖着桌子到了何小天身前，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何小天，嘿嘿一笑：“你好。”
又是嘭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
自习课关门实在不是个好习惯。
“不想上滚蛋，上课多长时间了！”朱德福走上讲台，接着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抓人，一个人两次机会，第一次是警告，第二次要么主动回家，要么家长来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最后一次过大周的时候和其他同学一起来，第二天直接参加高考。
今天上午，1210的单子上写了垃圾成山，扣了6分，1210到下星期的星期四上午截止，我要收到政教处给你加6分的单子，否则就停课，回去打扫卫生，什么时候加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上课。连打扫卫生都打扫不好，你还上什么大学？我就不信把角落打扫干净，比做题还难？不行就把你家长叫来，别出那死样，我先把话放在这里，第二次立刻叫家长，不信就试试。一考完试就和高考结束一样，现在到高考还早呢，正常人一考完试，就能感觉出自己有哪些地方不足，才月考结束就说话，高考结束你还想怎样？自己打车去精神病院吗？疯了？
再一件事，我发现早上有同学5:50还到不了这里，从明天早上开始，到教室的时间调整为5:40，5:41你就在外面站着，再过段时间天长了就调整到5:30。我说过，咱们的时间只能从早上抠了，人家三级部一直都是7:00吃饭，A班也是7:00吃饭，现在就算没有老师也不耽误你学习，我们需要的是时间，不是老师，要自己要按着自己学进去，老师不在就说话，真是没个死数。
考理综的时候我监考第一考场，咱班有4个同学到收卷都没做完，但还有十多分钟收卷的时候整个考场就有六七个同学在玩了，说明人家已经做完了，你考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别说提前十几分钟，你到点能做完就很好，还以为自己多厉害，人比人要死，你不知道要死多少次。垃圾满了去倒垃圾。”
三
天近黄昏，夕阳西下。红日中学旁边的幼儿园刚刚放学，小孩子们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穿过整座红日中学。最前方的小孩子已经出了校门，坐上了门外的校车，最后方的却连楼都还没有下。
这条队伍有多长，他们的影子就有多长。
何小天道：“他老是这个样子，时间长了一定会出问题的。”
李朋道：“不会的，我发现宋国涛的忍耐力特别强。”
何小天道：“也许是因为他不得不忍耐。”
李朋道：“我觉得他将来能成大事。”
何小天道：“我觉得也是。小说里那些不合群的人都能成大事，能成大事的人都不合群。”
李朋道：“对。”
何小天道：“其实也不太一样，小说里那些不合群的人在某一方面确实很强，但是宋国涛，确实很傻逼。”
二人倒完了垃圾往回走，穿过主道，走进教学楼，即将上楼时，宋国涛却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李朋问：“你去哪？”
宋国涛没好气的道：“教室回不去了，还能去哪。”脚下不停，已经走得远了。
李朋低声骂一句：“傻逼。”
两人回了教室，何小天还不等坐下，刘阳伟却忽然抬手指着他：“都怪他和老付。”
付泽坤道：“关我什么事？”
赵羽道：“你干嘛要和何小天换位子——欸，你旁边是刘晓霞，我懂了，难怪你要换位子。”
何小天道：“这可不赖我，我和涛哥换位子他都同意了。都怪赵羽。”
赵羽道：“怎么又把我扯进去了？”
何小天道：“那会儿赵羽一看旁边是涛哥，‘我操’一声就叫了出来，又让我换回来，人家宋国涛就在旁边，肯定听见了。”
郭伟伟道：“这全怪刘阳伟，他问涛哥‘涛哥你在我旁边啊？’涛哥不乐意了。”
刘阳伟道：“我没有恶意的，他们换来换去我都不知道旁边是谁了，我就单纯的问一下，然后他就说‘我到最后排你乐意了吧？’我操，我他妈简直太乐意了。”
郭伟伟道：“原来那是和你说的，我还以为和我说的呢，我说‘我不乐意啊’，他咔咔两下就把桌子掀了。”
刘阳伟道：“我很乐意和他说‘我很乐意’，可是他听不见了。”
四
晚自习第四节。
朱德福道：
“这一阶段，特别是近期，我们同学的表现非常浮躁。一下课就听到整个楼道里声音嗷嗷的，一到下课就聚堆说话，你还考什么大学？现在春季高考的都走了，单招的也差不多了，坐在教室里的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是准备要高考的，因为现在你已经连走的机会都没有了，你现在需要的是什么？需要心平气和。正常情况下，楼道里只应该有早读的读书声和老师的讲课声，或者下了课急急忙忙去厕所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一到下课就嗷嗷叫，有同学还蹦着，在办公室就能听到咚咚的和地震一样，别人浮躁咱们管不着，但你要心平气和的安静下来。
目前这种状况很不乐观，不经过高考那一烙铁，你根本不知道高考对你的重要性。作为考试来说，在你交上最后一科试卷那一刻，你的成绩就已经出来了，只是谜底还不知道而已，现在多做一会儿题你就多一份收获，多一份成功的希望，这你都不懂？感觉坐不住的，先打好招呼，我马上就放你走，但是留在这里你就要心平气和的拼命学习。我说过，到这个时候老师的作用已经不大了，坐不住就带着书回家去。”
五
晚熄灯后，1209。
黄子敬道：“涛哥请假回家什么时候再回来？”
赵羽道：“呵，你猜。”
付泽坤道：“别忘了凑钱买洗发水和洗衣液。”
赵羽道：“对，每人十五。”
付泽坤道：“六十块钱你买金子啊？”
赵羽道：“除了洗发水不是还买洗衣液吗？”
付泽坤道：“我们不像你那么有钱。何小天你都有是吧？”
何小天道：“嗯。”
赵羽道：“买瓶400毫升的清扬，保管可以用到暑假。”
黄子敬道：“买那种理发店里的大桶的就行。”
付泽坤道：“对，不用那么讲究，买包碧浪，清香去油不伤头。”
王文强道：“买瓶84算了，又多又便宜。”
付泽坤道：“不行，味不好。”
赵羽道：“不能买洗衣液，一包洗衣液隔壁1208能用掉一半，他们洗衣服太频繁了，中午咱们还没吃完饭人家就已经洗完了。”
付泽坤道：“对，洗的确实频繁，那宿舍整天都有人洗衣服，整个宿舍要洗衣液没洗衣液，要洗衣粉没洗衣粉，也从来没人买。”
赵羽道：“以前封泽还从家里带，现在也不带了。”
黄子敬道：“把它藏在柜子里，有人借就说没有。”
赵羽道：“不可能的，李振就是个例子，别人都偷他的用，他只知道有人用，就不知道是谁。”
何小天道：“怎么用自己花钱买的东西还要害怕成这个样子。”
付泽坤道：“别说的那么轻松，别人也都不傻。”
黄子敬道：“都是高中学生，谁比谁傻？用的时候谁还告诉你？”
付泽坤道：“上次我妈让我带了一瓶洗衣液，70块的绿伞，记得吧？我只洗了两次衣服，就没有了。”
赵羽道：“我带的那瓶被张志瑞带到了洗手间，整个洗手间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拿去用，他妈的他倒是显得挺大方的。”
付泽坤道：“买瓶什么样子的洗衣液？”
赵羽道：“蓝月亮吧。”
付泽坤道：“那么多洗衣液你不买，偏要买那个最贵的。”
赵羽道：“那就超能吧。”
付泽坤道：“那个也不便宜，买瓶杂牌子就行了。”
赵羽道：“那怎么行，买瓶好的多好。”
付泽坤道：“我们不像你那么有钱。”
赵羽道：“我不是有钱，我就算没钱也那样，虽然我真没钱，我就是……怎么说呢……”
黄子敬道：“宁吃好桃一个，不吃烂杏一筐。”
赵羽道：“对对对，我就是那个意思。”
黄子敬道：“要么不做，做就做最好的。”
付泽坤道：“现在重点讨论的应该是藏在哪里的问题，不藏在柜子里真没别的地方藏。”
赵羽道：“不行，一旦发现，全都完蛋。”
黄子敬道：“可以改变一下外观，可以藏在八宝粥罐里。”
赵羽道：“肯定不够用。”
付泽坤道：“如果只你自己用的话，肯定够用。”
赵羽道：“我要是带来的话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付泽坤道：“藏着掖着？你的东西就算好好放你都找不着你不知道吗？其实赵羽是一个非常邋遢的人。”
黄子敬道：“对，苹果烂了都不分。”
赵羽道：“滚，我当时都忘了我还有苹果，不然我能让它烂在衣服里？”
何小天道：“谁在放歌？这是什么歌？”
付泽坤道：“相见不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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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君从四班出来，就直接进了三班，他先拿起保温杯润了润喉咙，又重复的说起与刚才同样的内容：
“单招基本已经结束了，昨天晚上就已经封机了。我们班还有几个没去单招的，现在应该只有一个理由，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考本科。一模考试的线是514，高考的线是570多，所以你可以在你的成绩上加60分，看看能不能过线，原始分数440分的就可以考一个不错的学校，当然挑专业可能挑不到好的。单招已经结束了，留下来的人就要有留下来的样子，今天早上我们班5:40到了七八个人，五班一个也没有，四班大约二十个。现在六班不是还剩二十三个人就是还剩二十四个人，一模一线进了十一个，二线基本全进了。《报考指南》专科版的六班一本也没订，这是不是说，高考都会进线？不是的，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剩下的学生就相当于特种部队，多吃苦多受累，就是为了考本科。你要是不考本科，你在这里多待两个月有什么意义？
到现在还是有很多家长认为一个学生如果不参加高考，就像一个女人不生孩子一样，是不完整的。其实单招和夏季高考都相当于你的孩子——我这个比喻可能有点俗气，这就是打个比方——夏季高考是顺产，单招是剖腹产，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是你的孩子。对同学们来说，也就是大学。剖腹产现在医院里很多，有百分之二三十都是剖腹产，当然你多花点时间也能生出你的孩子，但万一窒息导致缺氧，可能你就死了。人在出生的时候，都会被脐带缠住脖子，少的缠一圈，多的缠八圈，有的孩子太大了，或者有的孩子体格不太行，就容易出问题。不像是农村妇女，生孩子就像下蛋一样。真的，你家里有几个姨几个姑，你不会不知道吧？真的就和下蛋一样，就是周期长一点。我举这个例子，就是要你好好学习，现在天暖了，早上起床不像冬天那么冷，能早起就早起。
还有同学反映，餐厅的饭菜味道不是很好，但是我可以保证，餐厅的饭菜绝对健康，比我吃的还要健康。你可能觉得我不胖，其实我这已经是营养过剩了，整天在饭店吃饭，一年要吃多少地沟油？多少食品添加剂？我这已经是超重了。还有你们班主任，你们班主任更是严重超重。有同学现在还减肥，不吃早饭，现在是减肥的时候吗？我媳妇在家就不吃早饭，一顿饭就吃一个鸡蛋，有时一块烧饼，一碗稀饭之类的，剩下的都是我和小孩吃，那是因为没有事才敢那么吃饭，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敢不吃早饭？
越到最后你越要努力，千万不能出现破口，现在到高考还有59天，从现在开始每一天都很重要。有一年有两个文科班，成绩都很好，有时这个第一，有时那个第一，不分伯仲。但是到了高考，成绩下来以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考上8个人，一个就考上1个人，这就是因为你们的心态放松了。有的班主任也是，以为到这个时候你们都能自觉就放松了，我就从来不相信学生能自觉，虽然我一直提倡自觉，但在学习上任何班主任都不能相信学生能自觉，一旦放松，高考一定完蛋，就和上战场打仗一样，子弹不长眼，你平时训练的再好，上了战场一放松命就没了。高考也是一样，你要保证一颗悬着的心，不然最后一定会滑铁卢，你在这里留下来就要有留下来的状态。现在你们班刘培根什么的在学习上不刻苦努力的都已经走了，以后到教室的时间提前为5:45，值日生也是，你要是担心打扫不完就5:00起床，有值日生迟到了还说是因为打扫卫生，我就不信两分钟拖不完。再一个你拖的地，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和狗啃的一样，一分钟都用不了。
5:45有反对的吗？没有？没有就落实。”
等他走了，教室里才有人发出叹息的声音。
窗外有风吹，漫天的杨絮飘飘洒洒，轻盈而温柔，有的一团，有的几片，在风中温婉缠绵，扶摇而上。风一停，便恍若朝阳下的一场圣洁而明媚的雪。
一声叹息，一两春风。
二
英语考试结束，已是下午的4:10分。前天晚上刚刚排过坐次，因为考试还没来得及收拾，现在教室里已经乱糟糟的狼藉满地，到处是扔掉的废纸和零食袋子。
“你在哪儿？”王腾飞问。
何小天指着宋国涛身后的位子：“付泽坤和我换了地方，现在我在这里。”
王腾飞一把夺住何小天的衣领，狠狠道：“我不想待在宋国涛前面，你跟他换过来，听到没有？”
何小天笑道：“你这可不像求人的态度。”
王腾飞道：“我给你好吃的。”
何小天道：“那就行，倒是苦了李朋了，哈哈哈。”
王腾飞道：“千万别再换回去了，听到没有，不然我弄死你。”
何小天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宋国涛跟前，问：“你在哪儿？”
宋国涛一指自己的桌子：“这里。你呢？”
何小天道：“在你后面。要不咱俩换一下吧，我和王腾飞说话方便。”
宋国涛点点头，拖走桌子，给他让出了位置：“无所谓，我在哪里都一样。”出门搬书去了。
李朋搬着书回来，见到何小天，问道：“听说你和付泽坤换地方了？”
何小天点点头：“嗯。”
李朋道：“好。”
何小天道：“不过我又和宋国涛换了。”
“什么？”李朋一下跳起二尺多高，惊道：“那我怎么办！”
何小天知道谁都不愿挨着宋国涛，但是既已答应了王腾飞，也就不便再说什么，只能安慰他道：“忍忍吧，就五十多天，怎么也熬过去了。”
李朋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要去买空气清新剂了。”
何小天道：“严松报名单招走了，你知道吧？”
李朋道：“严松？”
何小天道：“对，严松。”
李朋道：“你是说严松？”
何小天道：“对，严松。”
李朋道：“严松的严，严松的松？”
何小天道：“对，严松。”
李朋道：“他报什么单招，他不是去飞行员考试了吗？”
何小天道：“我也不知道，上午的时候他和我说要走了，下午连英语都没考。”
李朋道：“他那是去参加飞行员考试去了，别班也有去的。”
宋国涛搬着书回来教室的时候，他左边的赵羽也察觉了情况的异样，忙问何小天：“你去了哪儿？”
何小天道：“我和涛哥换了地方。”
“我操！”
赵羽也跳了起来。何小天都怀疑如果把这个消息大声的宣布出来，会不会把整层楼的人都吓得一跳。
赵羽急喊：“你赶紧换回来！”
何小天只有苦笑，想到赵羽和宋国涛之间起码还有条过道，他大概是开玩笑才这么说的。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出门搬书去了。
楼梯就在三班教室旁边，也属于三班的卫生区范围，是以存放物品要较之其他班方便的多。
当他从楼梯底下搬书出来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声桌子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呐喊：“你们满意了吧！”
正是三班教室传出来的。
他快步上前，正要开门看个究竟，宋国涛却夺门而出。
何小天很是诧异，走到自己的位子旁边，却发现自己桌子居然不见了，只有地上躺着的一张桌子，看起来像是宋国涛的，周围横七竖八散落着一地书。
“我的桌子呢？”
王腾飞道：“在后面，没事，再拖回来就行。”
何小天看一眼教室后墙，自己的桌子不知被谁给拖了过去。桌子旁边的垃圾箱盛满了垃圾，想是有人拖过来装垃圾用的，但是用完之后没有放回原位。
他把书弯腰放在脚底，扶起了宋国涛的桌子，又给他把书一本一本的捡起来，摞起来放到桌上。
虽然他已经习见惯了宋国涛被人戏耍，但是今天这一次，他要是不换位子就绝对不会发生。
付泽坤搬着书回来教室，看见何小天在埋头捡书，周围人却都在嬉笑着看他，以为是谁欺负他，便问：“谁给你把书扔地下的？”
何小天道：“这是宋国涛的书。”
付泽坤道：“他的书关你什么事，让他回来自己捡。”
王腾飞道：“对，扔在这里不用管，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旁边人又看了一会儿何小天，见他什么话也不说，也就各自收拾自己的位子去了。
宋国涛在外面并没有呆多久，甚至也没有走远，只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就回了教室。
他的两手还滴着水，脸上的水也顺着下巴滴在前胸。
一群人又都嬉皮笑脸的抬头看起他来，就像马戏团里一只表现精彩令人意犹未尽的猴子，休息了片刻之后又返场进行表演，所得到的关注自然不会太少。
他走到何小天跟前，气道：“不用捡，我不要了！”
刘阳伟道：“不要就扔了，你把书摊在地上让别人怎么放东西？”
宋国涛没有一丝停顿，当场抱起书来，噌的一下往教室后全力一砸，厚厚一摞书嘭的一声的撞在墙上，散落一地。
何小天一愣，心想这是何必，刚要劝他，就听王腾飞道：“涛哥，你怎么把人家何小天的书给扔了？”
周围人哈哈大笑，宋国涛脖子一红，只感惭愧，赶忙上前去捡。
有人打开了灯，但天色尚早，灯的作用并不明显。
一群人嘻嘻笑笑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宋国涛，高声叫喊着：
“涛哥真帅！”
“涛哥力气真大！”
“涛哥再来一次！”
……
何小天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响的看着宋国涛蹲在地上慌忙捡书的背影，耳边听见周围人毫不避讳的高声大笑，他们的五官因狂笑都已变的扭曲，仿佛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没来由的欺骗，没来由的挑衅，没来由的戏谑，没来由的歧视……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津津有味的品评别人的悲剧。他如今虽然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但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实在不是滋味。他看不见宋国涛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只能看见他萧索而单薄的背影，好像这世界已只剩了他自己，忽然鼻子一酸，淡淡道：“那不是我的。”
李喜昆笑道：“王腾飞你怎么这么坏啊？”
王腾飞哈哈笑道：“口误，口误。”
宋国涛一怒而起，口中喘着粗气，胸膛激烈的起伏着，眼睛瞪得浑圆，大步走到何小天前，抱起桌子就扔到了最后一排。
周围人又夸赞道：
“涛哥真帅！”
“涛哥力气真大！”
“涛哥再来一次！”
……
付泽坤对何小天道：“过来吧。”
何小天回头看一眼宋国涛，见他已站在那里不动，两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已攥得发白，眼睛狠狠地瞪视着周围人，一副要将他们尽数宰杀的模样，不觉心中一凛，也不知是同情他还是害怕他，摇了摇头，道：“算了，让宋国涛过去吧。”
王腾飞道：“不用管他，快过来。”
付泽坤气道：“你管他干嘛，赶快过来！”
何小天又摇摇头：“我不过去了。”
付泽坤瞥他一眼，看向刘峰：“刘峰，过来。”
刘峰呆呆地道：“我干嘛要过去？”
付泽坤道：“管那么多干嘛，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刘峰道：“哦。”起身拖着桌子到了何小天身前，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何小天，嘿嘿一笑：“你好。”
又是嘭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
自习课关门实在不是个好习惯。
“不想上滚蛋，上课多长时间了！”朱德福走上讲台，接着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抓人，一个人两次机会，第一次是警告，第二次要么主动回家，要么家长来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最后一次过大周的时候和其他同学一起来，第二天直接参加高考。
今天上午，1210的单子上写了垃圾成山，扣了6分，1210到下星期的星期四上午截止，我要收到政教处给你加6分的单子，否则就停课，回去打扫卫生，什么时候加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上课。连打扫卫生都打扫不好，你还上什么大学？我就不信把角落打扫干净，比做题还难？不行就把你家长叫来，别出那死样，我先把话放在这里，第二次立刻叫家长，不信就试试。一考完试就和高考结束一样，现在到高考还早呢，正常人一考完试，就能感觉出自己有哪些地方不足，才月考结束就说话，高考结束你还想怎样？自己打车去精神病院吗？疯了？
再一件事，我发现早上有同学5:50还到不了这里，从明天早上开始，到教室的时间调整为5:40，5:41你就在外面站着，再过段时间天长了就调整到5:30。我说过，咱们的时间只能从早上抠了，人家三级部一直都是7:00吃饭，A班也是7:00吃饭，现在就算没有老师也不耽误你学习，我们需要的是时间，不是老师，要自己要按着自己学进去，老师不在就说话，真是没个死数。
考理综的时候我监考第一考场，咱班有4个同学到收卷都没做完，但还有十多分钟收卷的时候整个考场就有六七个同学在玩了，说明人家已经做完了，你考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别说提前十几分钟，你到点能做完就很好，还以为自己多厉害，人比人要死，你不知道要死多少次。垃圾满了去倒垃圾。”
三
天近黄昏，夕阳西下。红日中学旁边的幼儿园刚刚放学，小孩子们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穿过整座红日中学。最前方的小孩子已经出了校门，坐上了门外的校车，最后方的却连楼都还没有下。
这条队伍有多长，他们的影子就有多长。
何小天道：“他老是这个样子，时间长了一定会出问题的。”
李朋道：“不会的，我发现宋国涛的忍耐力特别强。”
何小天道：“也许是因为他不得不忍耐。”
李朋道：“我觉得他将来能成大事。”
何小天道：“我觉得也是。小说里那些不合群的人都能成大事，能成大事的人都不合群。”
李朋道：“对。”
何小天道：“其实也不太一样，小说里那些不合群的人在某一方面确实很强，但是宋国涛，确实很傻逼。”
二人倒完了垃圾往回走，穿过主道，走进教学楼，即将上楼时，宋国涛却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李朋问：“你去哪？”
宋国涛没好气的道：“教室回不去了，还能去哪。”脚下不停，已经走得远了。
李朋低声骂一句：“傻逼。”
两人回了教室，何小天还不等坐下，刘阳伟却忽然抬手指着他：“都怪他和老付。”
付泽坤道：“关我什么事？”
赵羽道：“你干嘛要和何小天换位子——欸，你旁边是刘晓霞，我懂了，难怪你要换位子。”
何小天道：“这可不赖我，我和涛哥换位子他都同意了。都怪赵羽。”
赵羽道：“怎么又把我扯进去了？”
何小天道：“那会儿赵羽一看旁边是涛哥，‘我操’一声就叫了出来，又让我换回来，人家宋国涛就在旁边，肯定听见了。”
郭伟伟道：“这全怪刘阳伟，他问涛哥‘涛哥你在我旁边啊？’涛哥不乐意了。”
刘阳伟道：“我没有恶意的，他们换来换去我都不知道旁边是谁了，我就单纯的问一下，然后他就说‘我到最后排你乐意了吧？’我操，我他妈简直太乐意了。”
郭伟伟道：“原来那是和你说的，我还以为和我说的呢，我说‘我不乐意啊’，他咔咔两下就把桌子掀了。”
刘阳伟道：“我很乐意和他说‘我很乐意’，可是他听不见了。”
四
晚自习第四节。
朱德福道：
“这一阶段，特别是近期，我们同学的表现非常浮躁。一下课就听到整个楼道里声音嗷嗷的，一到下课就聚堆说话，你还考什么大学？现在春季高考的都走了，单招的也差不多了，坐在教室里的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是准备要高考的，因为现在你已经连走的机会都没有了，你现在需要的是什么？需要心平气和。正常情况下，楼道里只应该有早读的读书声和老师的讲课声，或者下了课急急忙忙去厕所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一到下课就嗷嗷叫，有同学还蹦着，在办公室就能听到咚咚的和地震一样，别人浮躁咱们管不着，但你要心平气和的安静下来。
目前这种状况很不乐观，不经过高考那一烙铁，你根本不知道高考对你的重要性。作为考试来说，在你交上最后一科试卷那一刻，你的成绩就已经出来了，只是谜底还不知道而已，现在多做一会儿题你就多一份收获，多一份成功的希望，这你都不懂？感觉坐不住的，先打好招呼，我马上就放你走，但是留在这里你就要心平气和的拼命学习。我说过，到这个时候老师的作用已经不大了，坐不住就带着书回家去。”
五
晚熄灯后，1209。
黄子敬道：“涛哥请假回家什么时候再回来？”
赵羽道：“呵，你猜。”
付泽坤道：“别忘了凑钱买洗发水和洗衣液。”
赵羽道：“对，每人十五。”
付泽坤道：“六十块钱你买金子啊？”
赵羽道：“除了洗发水不是还买洗衣液吗？”
付泽坤道：“我们不像你那么有钱。何小天你都有是吧？”
何小天道：“嗯。”
赵羽道：“买瓶400毫升的清扬，保管可以用到暑假。”
黄子敬道：“买那种理发店里的大桶的就行。”
付泽坤道：“对，不用那么讲究，买包碧浪，清香去油不伤头。”
王文强道：“买瓶84算了，又多又便宜。”
付泽坤道：“不行，味不好。”
赵羽道：“不能买洗衣液，一包洗衣液隔壁1208能用掉一半，他们洗衣服太频繁了，中午咱们还没吃完饭人家就已经洗完了。”
付泽坤道：“对，洗的确实频繁，那宿舍整天都有人洗衣服，整个宿舍要洗衣液没洗衣液，要洗衣粉没洗衣粉，也从来没人买。”
赵羽道：“以前封泽还从家里带，现在也不带了。”
黄子敬道：“把它藏在柜子里，有人借就说没有。”
赵羽道：“不可能的，李振就是个例子，别人都偷他的用，他只知道有人用，就不知道是谁。”
何小天道：“怎么用自己花钱买的东西还要害怕成这个样子。”
付泽坤道：“别说的那么轻松，别人也都不傻。”
黄子敬道：“都是高中学生，谁比谁傻？用的时候谁还告诉你？”
付泽坤道：“上次我妈让我带了一瓶洗衣液，70块的绿伞，记得吧？我只洗了两次衣服，就没有了。”
赵羽道：“我带的那瓶被张志瑞带到了洗手间，整个洗手间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拿去用，他妈的他倒是显得挺大方的。”
付泽坤道：“买瓶什么样子的洗衣液？”
赵羽道：“蓝月亮吧。”
付泽坤道：“那么多洗衣液你不买，偏要买那个最贵的。”
赵羽道：“那就超能吧。”
付泽坤道：“那个也不便宜，买瓶杂牌子就行了。”
赵羽道：“那怎么行，买瓶好的多好。”
付泽坤道：“我们不像你那么有钱。”
赵羽道：“我不是有钱，我就算没钱也那样，虽然我真没钱，我就是……怎么说呢……”
黄子敬道：“宁吃好桃一个，不吃烂杏一筐。”
赵羽道：“对对对，我就是那个意思。”
黄子敬道：“要么不做，做就做最好的。”
付泽坤道：“现在重点讨论的应该是藏在哪里的问题，不藏在柜子里真没别的地方藏。”
赵羽道：“不行，一旦发现，全都完蛋。”
黄子敬道：“可以改变一下外观，可以藏在八宝粥罐里。”
赵羽道：“肯定不够用。”
付泽坤道：“如果只你自己用的话，肯定够用。”
赵羽道：“我要是带来的话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付泽坤道：“藏着掖着？你的东西就算好好放你都找不着你不知道吗？其实赵羽是一个非常邋遢的人。”
黄子敬道：“对，苹果烂了都不分。”
赵羽道：“滚，我当时都忘了我还有苹果，不然我能让它烂在衣服里？”
何小天道：“谁在放歌？这是什么歌？”
付泽坤道：“相见不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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