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3.14 星期六
一
语文课。
夏如花道：“芝麻糊，其实这个‘糊’的正确读音是四声，可能我们的口语是二声，这是不对的。还有电视上的广告，‘南方黑芝麻糊’也是读二声，其实都是不对的。中国的汉字真的是……”
谭小花道：“中国汉字博大精深。”
夏如花道：“博倒是博，但精实在是不怎么精。汉字就是这样，有时候你觉得不对的读音其实它是对的，你觉得对的读音它又是错的，这确实是很难办的问题。其实山东命题就是这样，选项里面都是在口语中容易错的字，不信等高考完你看看四川的卷子，我们是肯定不会犯那种错误的，那是四川口语的错误。”
王娜道：“那全国卷怎么命题呢？”
夏如花道：“按北京口音。这次的考试题一般来说，你的数学和理综都是做不完的，命题的指导理念就是让你们做不完，做得完说明题目很简单，但你一般做不完，因为一模的题面通常都有些歪，命题老师要从各个角度猜测高考题目会怎么出，现在还只是一模二模三模，以前都要五模，五模就能把所有的题型摸个透。
寒假补习的时候我来学校看过一次，咱班的学生没有一个学语文的，都在学理综，都在啃数理化那块硬骨头。说句实话，如果语文你下那么多功夫，你提高的分数肯定比理综要多的多。放着肉不吃你去啃骨头，真正到了高考，那种难题不是给你们这些人做的，是专门给那些考清华北大的学生做的，咱们这些学生能考个山大就算很厉害了，那些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根本就不是靠几个老师就能教出来的。
咱们学校有个物理老师，他女儿叫张安娜，是咱们全清安市的第一。他跟我们说，有的物理题他做很长时间都做不出来，但是他女儿一小会儿就能做出来——”
谭小花道：“那是因为她做的题太多了。”
夏如花道：“她做的题再多能有物理老师做的多吗？有些数理化的题完完全全就是检验智商的题，就好像一副迷宫的地图，走法有千万种，平常人一条一条的试可能要一个小时才能找出那条路，但是有的人虽然也是一条一条的试，但他们的速度要比平常人快得多，快到都不用动手，一眼就能看出路线。能力可以后天培养，但是智商不行。
人家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确实是这样的。我以前有一个学生叫赵毅，他的阅读量比老师都要广，晚上做完题就读文言文——咱班能读的进文言文的能有几个？第二天都会问我题做的对不对，问的我都不好意思，因为他问的题有很多我都不明白。人家一到晚上都是拼了命的学习，每天只睡几个小时，白天也从来不见他打盹。他家里穷的连学费都交不上，班主任给他垫了好几次，冬天就穿一双黄球鞋——是那种解放鞋，夏天穿的，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还没有脚后跟，每天就像穿着双拖鞋一样来上课。就是这么艰苦的情况还攒钱买了本语文基础知识。之前说随书附带解析和答案，他就找我要，结果一直没见到答案，直到今天我都对他有歉意。那本书不和我们现在的练习题一样，是几个老师自己总结的语文基础知识交给出版社印的，主要也是为了评职称。出版社也不像现在，就是为了挣钱才印书，印出来之后交给老师，每个老师拿几本自己卖学生自愿购买。赵毅就买了一本，跟我要答案，结果我也没地方弄，一直到毕业答案都没来，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很对不起他。
再看看你们这批学生，上课就知道睡觉，2006年以前的学生根本就没有上课睡觉的，一个都没有，当然我也知道你们现在很痛苦，因为你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学习，不知道你父母为什么把你摁在这里学习，也理解不了学习对于你的意义。我有个侄子，人家好不容易托关系给他找了份工作，原本人家是只招研究生的，他就是个职校，小学一年级就倒数，初中就不想上了，好说歹说又被我弟弟拉着考上了三中，刚入学一个月就又要走，班里数学倒数第二都考50，他考15，费了好大劲才留住他，最后终于也去了个技校。我说你就再学半年，学学计算机，他不学，结果干了4个月就说干不了，回家了。那个活多好，早上9点上班，下午5点下班，很简单的工作怎么会干不了呢，前一套和后一套都是一样的流程。我让他去学计算机他不学，如果能读下来肯定能干得了那个。
唉，我儿子也比你们大不了几岁，我还能害你吗？现在学习将来肯定有用，你总是感觉我好为人师。
好了，还有一个上级的通知，是一个作文比赛，让写读后感。读后感你们可能还不怎么会写，我简单说一下，读后感分三步，叙、析、评。叙述内容的大概，再分析，再评论。读莫言的也行，读鲁迅的也行，谁的都行，题目就写‘读什么什么有感’，要是感觉实在没得写就写你小时候看的《西游记》。”
这个作文比赛是很奇怪的，学校不准学生看课外书，却要学生写读课外书的感想，这的确很敢想。
刘阳伟道：“这怎么写，我从小到大就看过一本《坏蛋是怎样炼成的》，题目还那么长。”
赵羽道：“你就写读《坏蛋》有感。”
刘阳伟道：“加不加书名号？”
何小天道：“涛哥是不是要写读《瓦尔登湖》有感？”
宋国涛道：“讲的什么我都忘了，怎么写？”
何小天道：“涛哥不是看过四遍吗？怎么会忘呢？”
赵羽道：“什么？瓦尔登湖？这本书我都读不进去！”
何小天道：“垃圾，人家涛哥都读过四遍了。涛哥你就写《瓦尔登湖》吧，刚好让我们这些没看过书的人了解一下那本书讲的什么。”
宋国涛道：“我需要时间回想一下。”
何小天道：“那你就写《简爱》。”
黄子敬道：“涛哥说他读过两遍《简爱》，我问涛哥那本书讲的什么，涛哥说：忘了。”
何小天道：“我知道刘阳伟应该写读什么有感了。”
刘阳伟道：“读什么？”
何小天道：“这个绝对是你最擅长的。”
刘阳伟道：“什么？”
何小天道：“读《物理配套练习册》有感。最好把解题思路和解题过程写上，绝对一等奖。”
刘阳伟道：“其实我最擅长的是英语。”
赵羽道：“那就写读《英语速成大法》有感。”
何小天道：“涛哥到底想写什么？”
宋国涛道：“唉，其实我看书一般不看书名，捡起来就看，现在要写读后感，就后悔了。”
黄子敬道：“都听到没有，涛哥阅读量太广了，涛哥博大精深，我们遥不可及。”
何小天道：“涛哥还看过些什么？”
宋国涛道：“都是些世界名著，我捡起来就看，不知道名字。”
赵羽把他的《许三观卖血记》扔到地上，又捡起来，道：“捡起来就看，我长这么大还没捡过书呢，涛哥就是厉害。”
何小天道：“涛哥读没读过《许三观》？”
赵羽道：“你没听到吗？涛哥看的是世界名著，世界名著就是国外的书，余华没生对地方，涛哥不稀罕看他的书。”
何小天道：“涛哥看过那么多书，能推荐几本吗？”
宋国涛道：“《包法利夫人》什么的，还有很多。”
何小天道：“厉害啊涛哥，连《包法利夫人》都看，还有什么？”
宋国涛道：“记不住了。”
刘阳伟问何小天：“涛哥说他看过什么书？”
何小天道：“《瓦尔登湖》，《简爱》，《包法利夫人》。”
刘阳伟又问宋国涛：“涛哥你是不是吹牛逼啊？你是不是只看过这三本？”
宋国涛道：“你才就看过这三本。”
何小天笑道：“刘阳伟一本都没看过，”
刘阳伟道：“涛哥，你都看过四遍《瓦尔登湖》了怎么还会忘？”
宋国涛叹道：“年代太久远了。”
赵羽道：“对，我看过两遍《许三观》我就忘了这本书讲的什么了——唉！许三观是谁？”
何小天道：“对啊，我只知道许三多。”
宋国涛道：“许三多是谁？”
刘阳伟道：“涛哥，《包法利夫人》是谁写的？”
赵羽道：“雨果。”
刘阳伟道：“不对。是列夫·托尔斯泰，我读过。”
何小天道：“放屁，那书是包法利纪念他太太的。”
赵羽道：“哈，包拯，字法利，包拯的老婆就是包法利夫人。”
宋国涛忽然回头，问何小天道：“作文题目怎么写？”
何小天道：“读什么什么有感。你就写‘读瓦尔登湖有感’就行。”
宋国涛道：“我知道，我是说副标题。”
何小天一愣，他只知道副教授，并不知道副标题。
好在刘阳伟接了话：“副标题是什么？”
何小天道：“垃圾，连什么是副标题都不知道。涛哥告诉他，什么是副标题。”
宋国涛作被击倒状，浮夸的回身趴在了桌上。
赵羽道：“我知道，有富标题，也有穷标题。”
何小天道：“这些文化人还挺讲究的。”
赵羽道：“比如涛哥，他就要用富标题，我们这种人就只配用穷标题。”
二
李颖已在后黑板前站了很久。
只有一句“今日不疯狂”占据了左半边，凭她的才华，已实在想不出后半句。
忽然她想起课本上一句“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倒不如稍加修改，改为“今日不疯狂，考完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但这三句不伦不类，不词不诗，断肠之后又再无更惨的后果可接。
细细思索，心中实在难以取舍，仿佛这三句是她的三个孩子，无论舍去哪一句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和才华。
斟酌再三，第一句是由自己亲手所创，无论如何也是一字不能减。
那就只能在后两句做改动。
该怎么改呢？
每句都不能减——那就是每句都能减。
“今日不疯狂，考完须断肠”。
通俗易懂，寓意明确。
只是从字面意思来看，人之所以努力仿佛全是形式所迫，全没有励志的意味。
人不能描述事实，因为事实索然无味。
而丑话要说在前面，更是无能的表现。
终于，她妥协了。
因为她想起了一句很经典的话：
今日疯狂，明日辉煌
嘴角微微扬起，仿佛这句“今日疯狂，明日辉煌”不同于其他的“今日疯狂，明日辉煌”，更像是一幅山水画，重要的是意境，和自己的体会。
又在黑板右下角添上：
高考倒计时：85天
门开了，有风吹进门。
黑板上方的“在校不学，天理不容”也吹落了两张。
一张不。一张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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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课。
夏如花道：“芝麻糊，其实这个‘糊’的正确读音是四声，可能我们的口语是二声，这是不对的。还有电视上的广告，‘南方黑芝麻糊’也是读二声，其实都是不对的。中国的汉字真的是……”
谭小花道：“中国汉字博大精深。”
夏如花道：“博倒是博，但精实在是不怎么精。汉字就是这样，有时候你觉得不对的读音其实它是对的，你觉得对的读音它又是错的，这确实是很难办的问题。其实山东命题就是这样，选项里面都是在口语中容易错的字，不信等高考完你看看四川的卷子，我们是肯定不会犯那种错误的，那是四川口语的错误。”
王娜道：“那全国卷怎么命题呢？”
夏如花道：“按北京口音。这次的考试题一般来说，你的数学和理综都是做不完的，命题的指导理念就是让你们做不完，做得完说明题目很简单，但你一般做不完，因为一模的题面通常都有些歪，命题老师要从各个角度猜测高考题目会怎么出，现在还只是一模二模三模，以前都要五模，五模就能把所有的题型摸个透。
寒假补习的时候我来学校看过一次，咱班的学生没有一个学语文的，都在学理综，都在啃数理化那块硬骨头。说句实话，如果语文你下那么多功夫，你提高的分数肯定比理综要多的多。放着肉不吃你去啃骨头，真正到了高考，那种难题不是给你们这些人做的，是专门给那些考清华北大的学生做的，咱们这些学生能考个山大就算很厉害了，那些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根本就不是靠几个老师就能教出来的。
咱们学校有个物理老师，他女儿叫张安娜，是咱们全清安市的第一。他跟我们说，有的物理题他做很长时间都做不出来，但是他女儿一小会儿就能做出来——”
谭小花道：“那是因为她做的题太多了。”
夏如花道：“她做的题再多能有物理老师做的多吗？有些数理化的题完完全全就是检验智商的题，就好像一副迷宫的地图，走法有千万种，平常人一条一条的试可能要一个小时才能找出那条路，但是有的人虽然也是一条一条的试，但他们的速度要比平常人快得多，快到都不用动手，一眼就能看出路线。能力可以后天培养，但是智商不行。
人家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确实是这样的。我以前有一个学生叫赵毅，他的阅读量比老师都要广，晚上做完题就读文言文——咱班能读的进文言文的能有几个？第二天都会问我题做的对不对，问的我都不好意思，因为他问的题有很多我都不明白。人家一到晚上都是拼了命的学习，每天只睡几个小时，白天也从来不见他打盹。他家里穷的连学费都交不上，班主任给他垫了好几次，冬天就穿一双黄球鞋——是那种解放鞋，夏天穿的，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还没有脚后跟，每天就像穿着双拖鞋一样来上课。就是这么艰苦的情况还攒钱买了本语文基础知识。之前说随书附带解析和答案，他就找我要，结果一直没见到答案，直到今天我都对他有歉意。那本书不和我们现在的练习题一样，是几个老师自己总结的语文基础知识交给出版社印的，主要也是为了评职称。出版社也不像现在，就是为了挣钱才印书，印出来之后交给老师，每个老师拿几本自己卖学生自愿购买。赵毅就买了一本，跟我要答案，结果我也没地方弄，一直到毕业答案都没来，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很对不起他。
再看看你们这批学生，上课就知道睡觉，2006年以前的学生根本就没有上课睡觉的，一个都没有，当然我也知道你们现在很痛苦，因为你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学习，不知道你父母为什么把你摁在这里学习，也理解不了学习对于你的意义。我有个侄子，人家好不容易托关系给他找了份工作，原本人家是只招研究生的，他就是个职校，小学一年级就倒数，初中就不想上了，好说歹说又被我弟弟拉着考上了三中，刚入学一个月就又要走，班里数学倒数第二都考50，他考15，费了好大劲才留住他，最后终于也去了个技校。我说你就再学半年，学学计算机，他不学，结果干了4个月就说干不了，回家了。那个活多好，早上9点上班，下午5点下班，很简单的工作怎么会干不了呢，前一套和后一套都是一样的流程。我让他去学计算机他不学，如果能读下来肯定能干得了那个。
唉，我儿子也比你们大不了几岁，我还能害你吗？现在学习将来肯定有用，你总是感觉我好为人师。
好了，还有一个上级的通知，是一个作文比赛，让写读后感。读后感你们可能还不怎么会写，我简单说一下，读后感分三步，叙、析、评。叙述内容的大概，再分析，再评论。读莫言的也行，读鲁迅的也行，谁的都行，题目就写‘读什么什么有感’，要是感觉实在没得写就写你小时候看的《西游记》。”
这个作文比赛是很奇怪的，学校不准学生看课外书，却要学生写读课外书的感想，这的确很敢想。
刘阳伟道：“这怎么写，我从小到大就看过一本《坏蛋是怎样炼成的》，题目还那么长。”
赵羽道：“你就写读《坏蛋》有感。”
刘阳伟道：“加不加书名号？”
何小天道：“涛哥是不是要写读《瓦尔登湖》有感？”
宋国涛道：“讲的什么我都忘了，怎么写？”
何小天道：“涛哥不是看过四遍吗？怎么会忘呢？”
赵羽道：“什么？瓦尔登湖？这本书我都读不进去！”
何小天道：“垃圾，人家涛哥都读过四遍了。涛哥你就写《瓦尔登湖》吧，刚好让我们这些没看过书的人了解一下那本书讲的什么。”
宋国涛道：“我需要时间回想一下。”
何小天道：“那你就写《简爱》。”
黄子敬道：“涛哥说他读过两遍《简爱》，我问涛哥那本书讲的什么，涛哥说：忘了。”
何小天道：“我知道刘阳伟应该写读什么有感了。”
刘阳伟道：“读什么？”
何小天道：“这个绝对是你最擅长的。”
刘阳伟道：“什么？”
何小天道：“读《物理配套练习册》有感。最好把解题思路和解题过程写上，绝对一等奖。”
刘阳伟道：“其实我最擅长的是英语。”
赵羽道：“那就写读《英语速成大法》有感。”
何小天道：“涛哥到底想写什么？”
宋国涛道：“唉，其实我看书一般不看书名，捡起来就看，现在要写读后感，就后悔了。”
黄子敬道：“都听到没有，涛哥阅读量太广了，涛哥博大精深，我们遥不可及。”
何小天道：“涛哥还看过些什么？”
宋国涛道：“都是些世界名著，我捡起来就看，不知道名字。”
赵羽把他的《许三观卖血记》扔到地上，又捡起来，道：“捡起来就看，我长这么大还没捡过书呢，涛哥就是厉害。”
何小天道：“涛哥读没读过《许三观》？”
赵羽道：“你没听到吗？涛哥看的是世界名著，世界名著就是国外的书，余华没生对地方，涛哥不稀罕看他的书。”
何小天道：“涛哥看过那么多书，能推荐几本吗？”
宋国涛道：“《包法利夫人》什么的，还有很多。”
何小天道：“厉害啊涛哥，连《包法利夫人》都看，还有什么？”
宋国涛道：“记不住了。”
刘阳伟问何小天：“涛哥说他看过什么书？”
何小天道：“《瓦尔登湖》，《简爱》，《包法利夫人》。”
刘阳伟又问宋国涛：“涛哥你是不是吹牛逼啊？你是不是只看过这三本？”
宋国涛道：“你才就看过这三本。”
何小天笑道：“刘阳伟一本都没看过，”
刘阳伟道：“涛哥，你都看过四遍《瓦尔登湖》了怎么还会忘？”
宋国涛叹道：“年代太久远了。”
赵羽道：“对，我看过两遍《许三观》我就忘了这本书讲的什么了——唉！许三观是谁？”
何小天道：“对啊，我只知道许三多。”
宋国涛道：“许三多是谁？”
刘阳伟道：“涛哥，《包法利夫人》是谁写的？”
赵羽道：“雨果。”
刘阳伟道：“不对。是列夫·托尔斯泰，我读过。”
何小天道：“放屁，那书是包法利纪念他太太的。”
赵羽道：“哈，包拯，字法利，包拯的老婆就是包法利夫人。”
宋国涛忽然回头，问何小天道：“作文题目怎么写？”
何小天道：“读什么什么有感。你就写‘读瓦尔登湖有感’就行。”
宋国涛道：“我知道，我是说副标题。”
何小天一愣，他只知道副教授，并不知道副标题。
好在刘阳伟接了话：“副标题是什么？”
何小天道：“垃圾，连什么是副标题都不知道。涛哥告诉他，什么是副标题。”
宋国涛作被击倒状，浮夸的回身趴在了桌上。
赵羽道：“我知道，有富标题，也有穷标题。”
何小天道：“这些文化人还挺讲究的。”
赵羽道：“比如涛哥，他就要用富标题，我们这种人就只配用穷标题。”
二
李颖已在后黑板前站了很久。
只有一句“今日不疯狂”占据了左半边，凭她的才华，已实在想不出后半句。
忽然她想起课本上一句“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倒不如稍加修改，改为“今日不疯狂，考完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但这三句不伦不类，不词不诗，断肠之后又再无更惨的后果可接。
细细思索，心中实在难以取舍，仿佛这三句是她的三个孩子，无论舍去哪一句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和才华。
斟酌再三，第一句是由自己亲手所创，无论如何也是一字不能减。
那就只能在后两句做改动。
该怎么改呢？
每句都不能减——那就是每句都能减。
“今日不疯狂，考完须断肠”。
通俗易懂，寓意明确。
只是从字面意思来看，人之所以努力仿佛全是形式所迫，全没有励志的意味。
人不能描述事实，因为事实索然无味。
而丑话要说在前面，更是无能的表现。
终于，她妥协了。
因为她想起了一句很经典的话：
今日疯狂，明日辉煌
嘴角微微扬起，仿佛这句“今日疯狂，明日辉煌”不同于其他的“今日疯狂，明日辉煌”，更像是一幅山水画，重要的是意境，和自己的体会。
又在黑板右下角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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