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炼金人
时间来到当天的下午四点十刻。
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在走进杨千明的家后把鞋子直接蹬掉，反手把门关上。一口气倒在沙发上，骆羽璇叹了一口气。
真的有够忙。
就算是有机器人辅助，把床、柜子这些家具的为了方便搬进门而直接拆解开来的部件重新拼装起来也不是什么简单活计。从早上十点钟、差不多把杂物间的灰尘已经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出去开始，陆陆续续地安置好床、书桌、衣柜、窗帘，在那之后还要把自己的被褥、书本、衣服等物件放好。为了确保晚上的饭菜，还要出去进行一次采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在多少睡了个午觉之后，想起来杨千明早上提到过同住一栋楼的邻居，就去拜访了一下。很可惜，都不在。在二楼和三楼的铁门上叩门后等待了一两分钟，也没有传来任何回音。是还在外边工作么？仔细想来，杨千明并没有给自己提供这两位住户除了姓名以外的更多信息。他难道默认自己能够通过对话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信息吗？
转头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屋内多少开始变暗，外边的街道也已然染上一层代表着傍晚的绯红色。现在是夏季所以天黑的时间会晚一些，那这么说起来，也差不多要开始在自己的新住所第一次做饭了呢。
骆羽璇相当擅长家务。在她大概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填补自家兄长把家里的事情完全扔在一边到处游历而导致的空缺了。在大概十岁的时候，已经能够在学业之余负担家里非上学时间内的所有工作了。如果说只是料理像杨千明这样一个生活能力相对底下的家伙的生活的话，说得上是绰绰有余。然而，这并不代表这就是骆羽璇在这里所有的工作。
关于“知更”这个组织的事情，骆梦翔曾在闲来无事喝茶聊天，谈起过去的事情的时候有提到过。似乎曾经在虹启市有过一群拥有异能力的青少年，他们虽然与异警局没有正式的合作关系，但却经常在维护异能力治安的工作上作出自己的贡献。然而，在骆梦翔来到虹启市并正式上任的那一年，也就是五年前，这个组织却不知道为什么解散了。具体原因骆梦翔并未详谈，大概是了解并不深吧。
然后，在一段时间之前，这个组织似乎伴随着新的成员的加入而正式回归了。即使其成员与几年前已经截然不同，骆梦翔却对其投以莫大的信任。骆羽璇并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她也与如今在其中充当指导者角色的林昕有过不少交集，知道他是一个可信且有能力的人。而骆羽璇如今的工作，就是担任这个组织的协力者。具体来说，就是向他们提供合适的装备，以及担任装备整修师的工作。
“那个女孩大概是在两年前来到虹启的。这也好理解，毕竟骆梦翔本人在这里当局长嘛，跑到这座城市上学也是件方便的事情。不过，问题不在此处。令人惊奇的地方在于，她在异警局的研发部中展现出来的、可以说是惊人的设计天赋。”
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的风景里的小半个城市，徐锂旁若无人地说着。
此刻，坐在他身后的办公桌的另一头的少年，正是杨千明。
“你知道吗？在她来到这里的半年后，就开始以非正式身份投入到异警局的装备开发工作中去了。在那之后的一年多时光里，异警局的警力提升了百分之五十有余。现在他们使用的制式装备，包括异能力突破型电击枪、袖用扩展型重击炮等等一线武器，都是出自她和异警局研发部的首席的手笔。其他的成员，都变成了他们设计的装备的维护师。说到这里，你对骆羽璇这个人、其本身所持有的、超越单纯异能力的‘力量’有了基本的了解吗？”
“呃......算是吧。但是，为什么要和我说？”
徐锂提到的那些武器，杨千明这几天在异警局多少也见识过了。
异能力突破型电击枪，尺寸和一般警察使用的快克枪类似。然而，在面对异能力者时，通过手动调整，每发电击弹的输出电压、射速等数据会大幅上升到致死程度以下的水准，把制服对手的能力提到了一个新的水平。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在如今的虹启市已经成为了被广泛应用的针对异能力犯罪者的武器了。
袖用扩展型重击炮，是一种用于在近距离格斗中一发制胜的道具。内部装填有被高度压缩，有少量液化的氮气，既可以用于贴身释放、对对方造成击伤，也可以通过液化氮气气化产生的白雾来进行掩护。虽然骆梦翔和华银等一线战斗人员并未携带这些装备，但是还是在一般的异警人员中得到了普遍配给。
如果说这些装备的产生，有骆羽璇在内操刀的话——
“毫无疑问的，骆羽璇是这所城市中最强的在野装备设计师，是足以与异警局研发部的马钲势均力敌的天才。而且现在，她加入到了你们知更的队伍中，将作为装备的提供者来进行活跃。除了你们队伍能力的强化以外，这还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虽然有点毫无根据啦......大概，会有人觉得她脱离了异警局的控制，企图向‘知更’寻求她的力量？毕竟如果你说得没错的话，她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没错。然后，现在最能决定她的力量要如何使用的人，也就是这一代‘知更’的管理人，或者说Boss，现在正在一个并非异警局、也并非知更的势力的管理范围内毫无防备地坐着跟人家的老大聊天，这点你理解吗？”
“呃！”
“呵呵，看来是理解到了呢。往后你应该会自己注意的，也就不用我横加提醒了吧。”
“虽然多少有点不舒服......谢谢......”
不，多少有点蹊跷。杨千明敏锐地感觉到，在这之前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确认。
“嚯，这倒似乎是让你察觉到了嘛。确实，光是想提醒你的话，在大街上直接跟你把话挑明了就能解决问题了。之所以把你叫过来，是因为我这里有点东西想要让你看看。”
从落地窗后转过身来，打了个响指，一位秘书从门外把门推开，向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杨千明有些迟疑，徐锂则在这期间走到了杨千明的身前，并继续向前走去。这样一来，杨千明只好跟着徐锂往外走。
作为董事长办公室的这层楼，并没有安装电梯。出了门就是楼梯，紧跟着徐锂的步伐，杨千明走下楼梯，搭乘上前往负五层的电梯。
“嗯？”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杨千明的疑惑就凸显在了脸上。
“会惊讶也很正常。”徐锂在一旁淡定地解说，仿佛已经彻底看透杨千明心中所想，不禁让杨千明觉得自己的一切行动可能都在徐锂的预期范围之内。但先不提是不是确实如此，作为交涉的一环都不应该保持这种思考模式。于是杨千明尽可能放松下来，听徐锂的说明。
“上次把这座大楼作为场地借给你们使用的时候。计划内就没有向你们开放任何本公司的技术机密，也确保不会给你们任何接触到这些东西的可能性。所以在那时候，我把不少的区域进行了比较彻底的封锁，包括任何涉及到地下楼层的入口和相关的指引信息。这个负五层的按钮嘛，其实只是我当时顺手做了一点掩盖性质的改装罢了。”
“......”
没法回答。
站在杨千明的视角上，完全没法对这件事本身给出任何回应。
杨千明很清楚，那天晚上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观察到的角落的信息，包括电梯。如果只是单纯的做了掩饰，多少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的。从这个角度出发，能给出的结论就是，那天晚上只要是涉及到“地下”信息的事物，不论是什么，要么就是彻底消失了，要么就是彻底被翻新了。在那短短的几十分钟里，完成了整座大楼的检查和翻修工作。即使徐锂的背后有一整个集团，这样的工作效率也令人咂舌。可以说，这已经几乎超越了人力能完成的范围了。
这就是徐锂事实上所带领的支点公司背后的科研组织“炼金人”的力量吗。
从林昕的口中，杨千明也听说过相关的信息。支点科技，这个集团之所以能在行业中获得如此的优势，实际原因在于其背后名为“炼金人”的组织。这个不大的组织，内部的成员是当今天下几乎所有的科研疯子的集合体，执着于制作超越常规与常理的各类设备。在今天，他们的主攻课题似乎是如何用科技压制异能力，并且还时有成功案例，是一群难以招惹的怪物。
电梯下到十层。
“徐锂先生。”
“嗯。”
“你专程把我送到非公开区域的第五层，怎么想都不是带我来观光展示的啊。”
“嗯嗯。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电梯下到负一层。
“只是个无聊的猜想罢了......你打算向我展示某件‘可能会令我无力反抗的事物’。换句话说，像是单纯的耀武扬威呢。”
电梯经过负四层，杨千明似乎听到了从骆梦翔嘴里发出的轻笑声。
感觉有点冷。
然后，电梯门在杨千明的面前打开。
差不多是在骆羽璇站起身来，走向厨房的同时，杨千明打开铁门的锁，走进了客厅。没有回头看，背朝着杨千明继续走向厨房的骆羽璇，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响声。听得出来，那是杨千明把自己的重量扔在一边，整个人倒进沙发里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才认识不过几个小时的骆羽璇，自认为并没有义务关心他到那个份上。
大约二十分钟后，在骆羽璇开始准备最后一道菜的时候，听到了杨千明的拖鞋穿过走廊的声音。杨千明的脚步声有种奇妙的感觉，虽然并不沉稳有力，但是却保持着相当稳定的节奏，看来是很有辨识力的。卧室那一边传来声音，他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不过并没有花上多久，声音就停下来了。差不多同时，晚饭准备完毕。杨千明走出来，打开厨房门边的饭桌顶上的灯，然后很自然的走进厨房。迟疑了半秒钟左右之后，他取出了两套碗筷，带着它们走出厨房，在饭桌上摆放好。
骆羽璇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自己的动作也跟着迟疑了一下。
晚饭普通地开始，也普通地结束了。在骆羽璇站起身来准备收拾桌子的那一刻，杨千明看着她，突然冒出一个问题来。
“你......去见过艾云遨那家伙和代言小姐了吗？”
骆羽璇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是吗。看来是没见到，不然至少会有话可说呢，真可惜。”
杨千明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虽然这家伙说起话来让人不太舒服，但还不至于听不下去。骆羽璇把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一些，保证能够听到他在说什么。不过，对于杨千明那种把别人的意见抛在一边，直接给出判断的谈话方式，骆羽璇内心升起一阵无名的厌恶。
“啊啊，说起来也是，早上走得太急，似乎没有做好说明啊。那两个家伙都是无业游民喔。艾哥是个自由职业者兼暴走族，要说的话就是纯怪人一个。他只有在缺钱的时候才会去找客户，帮他们做一些像是设计之类的工作，其余的时间都在郊区飙车。他偶尔会邀请别人啦，但是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话最好别坐，我第一次坐他的车的时候可是差点被甩下去。
“代言小姐是靠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资金流过日子，本人的话算是个音乐家吧，也取得在市区演奏的许可了，白天经常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出没演奏，不过曲子都很好听。她本人算是个大善人喔，找她借钱的话基本都能借到的。是说，我现在好像都还欠她帮我付的上个月的房租来着？
“不过，虽然怪怪的，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要他们觉得有必要，就会立马伸出援手。我是觉得你认识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啦，毕竟也不会产生什么损失。代言小姐喜欢睡懒觉，艾哥每天早上不叫醒她就不会出门。我觉得你明天和他们打个招呼也不错，所以今天，呃，错过了就错过了嘛，嗯，也挺好？”
明显就非常尴尬的自说自话，并且显然没有起到任何正面效果。即便能够理解他想要找点话题的动机，骆羽璇还是感到不大舒服。
虽然很想要叹气，不过鉴于正题完全没有开始，所以恐怕不能就这么回去闷头睡大觉吧。
“我果然不太适合说废话呢。算了，现在开始谈正事。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骆羽璇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看来只要是涉及到工作，话题的推进效率会很高。杨千明看着已经把手上的事情完全停下来，正对着杨千明坐下准备开始讨论的骆羽璇，开始整理自己的描述方法，大概五秒钟后，他开口询问。
“只当是一个假设就好......有没有可能制作出没有解明个中原理、也不存在模仿的方法，却能够在运作过程中‘利用’那种异能力的武器呢？”
虽然修饰词汇看起来太过于臃肿，但这已经是杨千明能想到的最佳描述了。而骆羽璇听完问题之后，像是宕机了一般沉思了十来秒之后，抬头回答：
“目前来说，有这种可能性，但是没有将其实现的范例。整合一下你的描述，你打算提及的应该是带有‘涉及神秘的未知能力’的武器，这种能力基本上存在于想象之中，并且没有在现实物理世界中实现过。那些效果并不是不可‘求解’、而是不可‘去解’。
“我姑且举个例子吧。假设我有这么一种能力，被我把名字写在笔记本上的人，第二天早上起床出门上学的时候膝盖会撞到门框上——你那是什么好像我在玩梗一样的表情——总而言之，我的这种能力，应该符合你刚刚提及的标准吧？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只要我动动笔，第二天就一定会有一个人撞到膝盖，而且不管谁在我用过的本子上写字，除了可能会被怀疑对正值青春年华的中学女生有不良意图以外不会得到任何结果。
“当然的，这种能力没有任何办法以任何形式人为复制。说到底，没有任何方式能够证明我拥有这种能力，它完全可以以‘巧合’的形式说服所有人。毕竟，这个能力从发动到形成结果的一整个过程中，其内在逻辑没有被任何人观测到。但是，仅限于有这么一种可能性，如果在某种极为特殊的状况下，这一整套逻辑被观测到，并被成功地解析了，哪怕它并不是符合这个世界观的逻辑，也有被再现出来的可能。不过，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不可能实现的吧。毕竟再怎么说，这样——呜哇？！”
骆羽璇说着说着，杨千明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就站了起来，把骆羽璇吓了一跳。
“干、干嘛？我刚刚有说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吗？”
“......不，只是一种极端的猜测，而且有点地方说不通——这也太快了，说到底这根本就不能算是正常了，所以可能性的权重还是先拉低一些......那么，是利用概念吗？不，似乎也没有与之相似的事物，如果就地取材又太过于不够用了......”
看着突然脸色铁青地跳起来，又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坐下去的杨千明，骆羽璇心里掠过一阵不快感。空气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干脆利落地收拾好饭桌，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反手把门锁上——在陌生男性家中，这是极端合理的行为。
“搞什么鬼啊，那个家伙......”
抱着被子窝在床上，骆羽璇带着些许愤懑自言自语。
明明就是双方认识的第一天，结果双方都没有留下任何好印象吧。但是，那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杨千明自己的问题。一大早的就比自己还要来的手忙脚乱，放着适合用来了解状况的、优秀的咨询对象——自己不管，大半个早晨和一整个下午都在外边晃荡，甚至还似乎没有意识到他有保护自己的义务。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吧，毕竟晚上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和早上比起来都不正常了。但是，有什么事的话难道不能和自己谈一谈吗？
骆羽璇觉得有些委屈。
再怎么说，自己在异警局的装备部除了马钲以外不输给任何人，还和大家都混得很熟。如果不是骆梦翔不同意的话，自己早就已经是异警局的一份子了吧。再加上现在这个名叫知更的组织与异警局有着口头契约性质的合作关系，自己难道不是相当值得信任的合作对象么？为什么即使在这里，杨千明还是没有给予她足够的信任呢？明明是一个组织的领导者？
越想越气的骆羽璇转了个身子面向墙壁，捂上被子开始蒙头大睡。
好像忘记去洗澡了？管他呢，明天再说吧。
......
......
并没有睡着。
一直从晚上八点半坚持到凌晨快一点，骆羽璇像一条掉在水泥地上的鱼一样，从床上弹起来。看着眼前的夏夜，她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这个房间里，并没有装空调。
毕竟本来就不是客房，作为让杨千明独居的地方，只有客厅和卧室有装空调的必要吧。
虽然早就意识到了，但是内心的小小情绪让骆羽璇坚持着不打开门。但是她的情绪最终还是败在了夏日夜晚的气温面前。从床上下来，穿好拖鞋，骆羽璇打算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小睡一下。等到第二天早晨，再好好和杨千明抱怨一下——
咦？
准备开门的前一刻，骆羽璇注意到了门缝的状况。
外边的灯，为什么是开着的？
过去曾经经历过的不少遭遇变为相当不妙的猜想，占据了骆羽璇的心头。她悄悄从枕头底下拿出自己带过来的袖珍电击枪，把头靠近门边。
有脚步声，而且朝着客厅去了，似乎是打算从大门出去。
等一下，为什么要离开？
如果没有找到作为目标的骆羽璇，杨千明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责任心和不好的预感一同化作巨石压在心头，到达这个城市开始生活到现在的两年间积累的经验让头脑迅速冷静下来，听力和触觉变得更加灵敏，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探查着门外的情况。
门开了。现在把那个人放走合适吗？不一定，但是安全系数更高，外边在自己的记忆内没有重要到要冒着生命危险追回的事物，不必现在就冒着生命危险出去。
一秒。
两秒。
三秒。
好，这样就行了。
打开门之后以最快速度，赶到杨千明的房间内。
“......咦？”
什么都没有。
眼前所见和昨晚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
但是，杨千明去哪儿了？
如果没有任何抵抗、或者说发生争斗的痕迹的话，刚刚往门口走去的人的真实身份也已经昭然若揭了。现在的问题，还是在于杨千明本人现在到底去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但是骆羽璇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的打算，她面无表情地把杨千明房间和外边客厅的灯全部关上，打开杨千明房间的空调，也不管就这样睡在同龄男生的床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倒头就睡。
几个小时之后，在窗外太阳的猛烈照射下，骆羽璇怀抱着痛苦再次醒来，暗自在心底抱怨着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点好事都没有的待遇。把被子胡乱扔到一边，骆羽璇跳下床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映射出的是一副被烦闷的生活搞得神色阴郁的面孔，但没有掩盖住精致的五官。昨晚没有清洗的头发稍微少了些光泽，配上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就像是被生活折磨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大妈一样。不禁叹了一口气的骆羽璇做完洗漱工作，走出卫生间。杨千明似乎还没有回来的样子，罢了，不太想管他。当她打算就这么去厨房处理一下自己早晨的空腹问题时，门铃响了。打开门之后，骆羽璇看见的，是巫良羽满头大汗的样子。
“好......热......”
没来得及和骆羽璇搭话，巫良羽以神志不清的状态，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家里，倒在了沙发上。
“啊。”
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而且巫良羽现在似乎正处在名为中暑的生命危机之中。
三分钟后。
“呼哇......活过来了。”
慵懒地躺在24度的空调房里，巫良羽痛快地发表感言。而骆羽璇此时吃完早饭，从外边提了张椅子回来，正在她旁边坐着看书。
“《诺曼征服》......羽璇你喜欢看历史书的吗？”
“并不是。平时我比较喜欢看小说，看这种可信度并不是非常彻底的书，嗯......算是工作需要吧。我还有杂志，你要是嫌躺在床上太无聊的话，要看吗？”
“唔，算了，我不是那种很喜欢读书的人呢。应该说我会去认真读书这种事情，这辈子大概也就只会发生在考试前吧。”
“这可说不准呢。”
骆羽璇轻轻地笑了笑，看到这一幕的巫良羽双眼突然放光。
“我！就！说！嘛！”
“咦？咦咦？怎么了？”
“羽璇你笑起来超可爱的嘛！来来来，再笑一个，笑嘛~”
“你别一脸痴女样子嘛......话说，怎么突然跑到我这里来了？”
“嗯？你问这个啊。其实是林昕哥叫我来的啦。我早上五点多起床在外边散步的时候呢，突然就碰到他了。他看到我之后就叫我来你这里一趟，说是要暂时接替一下杨千明在这里的工作。那个没人要的孤僻家伙好像碰到什么麻烦事情，要在外边花上几天不能来找我们的样子。总之，这两天我就在这里呆着啦。”
骆羽璇沉思了一阵子，突然抬起头啦，抛出一个跟原先的话题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杨千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咧？突然间问这个？”
“只是想知道而已......你也认识他一段时间了吧。”
“不，其实也就比你多了几个小时。”
“欸？”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不过确实是这样的啊。那家伙一开始是在我的私人房间外边的空调机上出现的，被我当作色狼拿扫把捅下去了，不过不知为啥没摔死。”
“欸欸？”
“之后我在林昕哥的咖啡厅里碰见他，不过当时没啥交集。之后一时兴起跟踪了他一下，然后和他因为这栋楼里一个女住户的事情起了点冲突，被那个上头的笨蛋揍了一顿。”
“欸欸欸？”
“然后当晚我们在支点大楼的楼顶放火，和另一个异能力者干了一架，不过由于中间的过程需要，虽然最后应该是赢了，他也被我的能力送进医院躺了几天，在那之后就碰到你了。”
“欸欸欸欸？”
总感觉听到了一小段不得了的冒险谭。
说到底，这种事情会在一般人的生活中以这么高的频率发生吗？
“抱歉，我好像有点先入为主了。因为你和杨千明看起来真的很熟。”
“啊，也可以说是这么回事吧。”
谈及他人的时候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巫良羽把脸背过去。
“那个人呢，虽然做起事情来有时不太靠谱，而且还容易想东想西，但是真的碰到要解决的问题的时候，认真起来的样子，怎么说......还是 满可靠的。如果能和他一起工作的话，心态可能会好一点吧......不对，搞错了！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想说什么来着？唔唔......乱套了。”
抱着被子的巫良羽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
叹了一口气，反正大概是没心思看书了，把书放在床头柜上，骆羽璇站起身来。
“咦？你要去哪里？”
“去看看杨千明说的代言小姐和艾云遨先生。如果他们都是很晚才回来的话，这个点应该差不多起来了吧。昨天去的时候，他们倒是都不在家。”
“喔？我也去我也去。正好想和代言姐聊会天了。”
把被子卷起来扔在一边，巫良羽轻快地跳下床铺，跟着骆羽璇走出了房间。
“嗯，我的下属们是这么和我报告的。接下来就是女生的时间了，我想我们是管不着了。所以，昨晚算是搞砸了，想要处理现在的这个状况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转头看了看所在的简陋房间的另一侧，骆梦翔稍微叹了一口气。
“都忘了，现在问你也得不到答案嘛，毕竟你现在也说不出话来了。对吧，菜鸟？”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g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qg99.cc
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在走进杨千明的家后把鞋子直接蹬掉，反手把门关上。一口气倒在沙发上，骆羽璇叹了一口气。
真的有够忙。
就算是有机器人辅助，把床、柜子这些家具的为了方便搬进门而直接拆解开来的部件重新拼装起来也不是什么简单活计。从早上十点钟、差不多把杂物间的灰尘已经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出去开始，陆陆续续地安置好床、书桌、衣柜、窗帘，在那之后还要把自己的被褥、书本、衣服等物件放好。为了确保晚上的饭菜，还要出去进行一次采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在多少睡了个午觉之后，想起来杨千明早上提到过同住一栋楼的邻居，就去拜访了一下。很可惜，都不在。在二楼和三楼的铁门上叩门后等待了一两分钟，也没有传来任何回音。是还在外边工作么？仔细想来，杨千明并没有给自己提供这两位住户除了姓名以外的更多信息。他难道默认自己能够通过对话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信息吗？
转头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屋内多少开始变暗，外边的街道也已然染上一层代表着傍晚的绯红色。现在是夏季所以天黑的时间会晚一些，那这么说起来，也差不多要开始在自己的新住所第一次做饭了呢。
骆羽璇相当擅长家务。在她大概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填补自家兄长把家里的事情完全扔在一边到处游历而导致的空缺了。在大概十岁的时候，已经能够在学业之余负担家里非上学时间内的所有工作了。如果说只是料理像杨千明这样一个生活能力相对底下的家伙的生活的话，说得上是绰绰有余。然而，这并不代表这就是骆羽璇在这里所有的工作。
关于“知更”这个组织的事情，骆梦翔曾在闲来无事喝茶聊天，谈起过去的事情的时候有提到过。似乎曾经在虹启市有过一群拥有异能力的青少年，他们虽然与异警局没有正式的合作关系，但却经常在维护异能力治安的工作上作出自己的贡献。然而，在骆梦翔来到虹启市并正式上任的那一年，也就是五年前，这个组织却不知道为什么解散了。具体原因骆梦翔并未详谈，大概是了解并不深吧。
然后，在一段时间之前，这个组织似乎伴随着新的成员的加入而正式回归了。即使其成员与几年前已经截然不同，骆梦翔却对其投以莫大的信任。骆羽璇并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她也与如今在其中充当指导者角色的林昕有过不少交集，知道他是一个可信且有能力的人。而骆羽璇如今的工作，就是担任这个组织的协力者。具体来说，就是向他们提供合适的装备，以及担任装备整修师的工作。
“那个女孩大概是在两年前来到虹启的。这也好理解，毕竟骆梦翔本人在这里当局长嘛，跑到这座城市上学也是件方便的事情。不过，问题不在此处。令人惊奇的地方在于，她在异警局的研发部中展现出来的、可以说是惊人的设计天赋。”
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的风景里的小半个城市，徐锂旁若无人地说着。
此刻，坐在他身后的办公桌的另一头的少年，正是杨千明。
“你知道吗？在她来到这里的半年后，就开始以非正式身份投入到异警局的装备开发工作中去了。在那之后的一年多时光里，异警局的警力提升了百分之五十有余。现在他们使用的制式装备，包括异能力突破型电击枪、袖用扩展型重击炮等等一线武器，都是出自她和异警局研发部的首席的手笔。其他的成员，都变成了他们设计的装备的维护师。说到这里，你对骆羽璇这个人、其本身所持有的、超越单纯异能力的‘力量’有了基本的了解吗？”
“呃......算是吧。但是，为什么要和我说？”
徐锂提到的那些武器，杨千明这几天在异警局多少也见识过了。
异能力突破型电击枪，尺寸和一般警察使用的快克枪类似。然而，在面对异能力者时，通过手动调整，每发电击弹的输出电压、射速等数据会大幅上升到致死程度以下的水准，把制服对手的能力提到了一个新的水平。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在如今的虹启市已经成为了被广泛应用的针对异能力犯罪者的武器了。
袖用扩展型重击炮，是一种用于在近距离格斗中一发制胜的道具。内部装填有被高度压缩，有少量液化的氮气，既可以用于贴身释放、对对方造成击伤，也可以通过液化氮气气化产生的白雾来进行掩护。虽然骆梦翔和华银等一线战斗人员并未携带这些装备，但是还是在一般的异警人员中得到了普遍配给。
如果说这些装备的产生，有骆羽璇在内操刀的话——
“毫无疑问的，骆羽璇是这所城市中最强的在野装备设计师，是足以与异警局研发部的马钲势均力敌的天才。而且现在，她加入到了你们知更的队伍中，将作为装备的提供者来进行活跃。除了你们队伍能力的强化以外，这还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虽然有点毫无根据啦......大概，会有人觉得她脱离了异警局的控制，企图向‘知更’寻求她的力量？毕竟如果你说得没错的话，她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没错。然后，现在最能决定她的力量要如何使用的人，也就是这一代‘知更’的管理人，或者说Boss，现在正在一个并非异警局、也并非知更的势力的管理范围内毫无防备地坐着跟人家的老大聊天，这点你理解吗？”
“呃！”
“呵呵，看来是理解到了呢。往后你应该会自己注意的，也就不用我横加提醒了吧。”
“虽然多少有点不舒服......谢谢......”
不，多少有点蹊跷。杨千明敏锐地感觉到，在这之前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确认。
“嚯，这倒似乎是让你察觉到了嘛。确实，光是想提醒你的话，在大街上直接跟你把话挑明了就能解决问题了。之所以把你叫过来，是因为我这里有点东西想要让你看看。”
从落地窗后转过身来，打了个响指，一位秘书从门外把门推开，向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杨千明有些迟疑，徐锂则在这期间走到了杨千明的身前，并继续向前走去。这样一来，杨千明只好跟着徐锂往外走。
作为董事长办公室的这层楼，并没有安装电梯。出了门就是楼梯，紧跟着徐锂的步伐，杨千明走下楼梯，搭乘上前往负五层的电梯。
“嗯？”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杨千明的疑惑就凸显在了脸上。
“会惊讶也很正常。”徐锂在一旁淡定地解说，仿佛已经彻底看透杨千明心中所想，不禁让杨千明觉得自己的一切行动可能都在徐锂的预期范围之内。但先不提是不是确实如此，作为交涉的一环都不应该保持这种思考模式。于是杨千明尽可能放松下来，听徐锂的说明。
“上次把这座大楼作为场地借给你们使用的时候。计划内就没有向你们开放任何本公司的技术机密，也确保不会给你们任何接触到这些东西的可能性。所以在那时候，我把不少的区域进行了比较彻底的封锁，包括任何涉及到地下楼层的入口和相关的指引信息。这个负五层的按钮嘛，其实只是我当时顺手做了一点掩盖性质的改装罢了。”
“......”
没法回答。
站在杨千明的视角上，完全没法对这件事本身给出任何回应。
杨千明很清楚，那天晚上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观察到的角落的信息，包括电梯。如果只是单纯的做了掩饰，多少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的。从这个角度出发，能给出的结论就是，那天晚上只要是涉及到“地下”信息的事物，不论是什么，要么就是彻底消失了，要么就是彻底被翻新了。在那短短的几十分钟里，完成了整座大楼的检查和翻修工作。即使徐锂的背后有一整个集团，这样的工作效率也令人咂舌。可以说，这已经几乎超越了人力能完成的范围了。
这就是徐锂事实上所带领的支点公司背后的科研组织“炼金人”的力量吗。
从林昕的口中，杨千明也听说过相关的信息。支点科技，这个集团之所以能在行业中获得如此的优势，实际原因在于其背后名为“炼金人”的组织。这个不大的组织，内部的成员是当今天下几乎所有的科研疯子的集合体，执着于制作超越常规与常理的各类设备。在今天，他们的主攻课题似乎是如何用科技压制异能力，并且还时有成功案例，是一群难以招惹的怪物。
电梯下到十层。
“徐锂先生。”
“嗯。”
“你专程把我送到非公开区域的第五层，怎么想都不是带我来观光展示的啊。”
“嗯嗯。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电梯下到负一层。
“只是个无聊的猜想罢了......你打算向我展示某件‘可能会令我无力反抗的事物’。换句话说，像是单纯的耀武扬威呢。”
电梯经过负四层，杨千明似乎听到了从骆梦翔嘴里发出的轻笑声。
感觉有点冷。
然后，电梯门在杨千明的面前打开。
差不多是在骆羽璇站起身来，走向厨房的同时，杨千明打开铁门的锁，走进了客厅。没有回头看，背朝着杨千明继续走向厨房的骆羽璇，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响声。听得出来，那是杨千明把自己的重量扔在一边，整个人倒进沙发里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才认识不过几个小时的骆羽璇，自认为并没有义务关心他到那个份上。
大约二十分钟后，在骆羽璇开始准备最后一道菜的时候，听到了杨千明的拖鞋穿过走廊的声音。杨千明的脚步声有种奇妙的感觉，虽然并不沉稳有力，但是却保持着相当稳定的节奏，看来是很有辨识力的。卧室那一边传来声音，他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不过并没有花上多久，声音就停下来了。差不多同时，晚饭准备完毕。杨千明走出来，打开厨房门边的饭桌顶上的灯，然后很自然的走进厨房。迟疑了半秒钟左右之后，他取出了两套碗筷，带着它们走出厨房，在饭桌上摆放好。
骆羽璇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自己的动作也跟着迟疑了一下。
晚饭普通地开始，也普通地结束了。在骆羽璇站起身来准备收拾桌子的那一刻，杨千明看着她，突然冒出一个问题来。
“你......去见过艾云遨那家伙和代言小姐了吗？”
骆羽璇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是吗。看来是没见到，不然至少会有话可说呢，真可惜。”
杨千明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虽然这家伙说起话来让人不太舒服，但还不至于听不下去。骆羽璇把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一些，保证能够听到他在说什么。不过，对于杨千明那种把别人的意见抛在一边，直接给出判断的谈话方式，骆羽璇内心升起一阵无名的厌恶。
“啊啊，说起来也是，早上走得太急，似乎没有做好说明啊。那两个家伙都是无业游民喔。艾哥是个自由职业者兼暴走族，要说的话就是纯怪人一个。他只有在缺钱的时候才会去找客户，帮他们做一些像是设计之类的工作，其余的时间都在郊区飙车。他偶尔会邀请别人啦，但是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话最好别坐，我第一次坐他的车的时候可是差点被甩下去。
“代言小姐是靠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资金流过日子，本人的话算是个音乐家吧，也取得在市区演奏的许可了，白天经常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出没演奏，不过曲子都很好听。她本人算是个大善人喔，找她借钱的话基本都能借到的。是说，我现在好像都还欠她帮我付的上个月的房租来着？
“不过，虽然怪怪的，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要他们觉得有必要，就会立马伸出援手。我是觉得你认识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啦，毕竟也不会产生什么损失。代言小姐喜欢睡懒觉，艾哥每天早上不叫醒她就不会出门。我觉得你明天和他们打个招呼也不错，所以今天，呃，错过了就错过了嘛，嗯，也挺好？”
明显就非常尴尬的自说自话，并且显然没有起到任何正面效果。即便能够理解他想要找点话题的动机，骆羽璇还是感到不大舒服。
虽然很想要叹气，不过鉴于正题完全没有开始，所以恐怕不能就这么回去闷头睡大觉吧。
“我果然不太适合说废话呢。算了，现在开始谈正事。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骆羽璇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看来只要是涉及到工作，话题的推进效率会很高。杨千明看着已经把手上的事情完全停下来，正对着杨千明坐下准备开始讨论的骆羽璇，开始整理自己的描述方法，大概五秒钟后，他开口询问。
“只当是一个假设就好......有没有可能制作出没有解明个中原理、也不存在模仿的方法，却能够在运作过程中‘利用’那种异能力的武器呢？”
虽然修饰词汇看起来太过于臃肿，但这已经是杨千明能想到的最佳描述了。而骆羽璇听完问题之后，像是宕机了一般沉思了十来秒之后，抬头回答：
“目前来说，有这种可能性，但是没有将其实现的范例。整合一下你的描述，你打算提及的应该是带有‘涉及神秘的未知能力’的武器，这种能力基本上存在于想象之中，并且没有在现实物理世界中实现过。那些效果并不是不可‘求解’、而是不可‘去解’。
“我姑且举个例子吧。假设我有这么一种能力，被我把名字写在笔记本上的人，第二天早上起床出门上学的时候膝盖会撞到门框上——你那是什么好像我在玩梗一样的表情——总而言之，我的这种能力，应该符合你刚刚提及的标准吧？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只要我动动笔，第二天就一定会有一个人撞到膝盖，而且不管谁在我用过的本子上写字，除了可能会被怀疑对正值青春年华的中学女生有不良意图以外不会得到任何结果。
“当然的，这种能力没有任何办法以任何形式人为复制。说到底，没有任何方式能够证明我拥有这种能力，它完全可以以‘巧合’的形式说服所有人。毕竟，这个能力从发动到形成结果的一整个过程中，其内在逻辑没有被任何人观测到。但是，仅限于有这么一种可能性，如果在某种极为特殊的状况下，这一整套逻辑被观测到，并被成功地解析了，哪怕它并不是符合这个世界观的逻辑，也有被再现出来的可能。不过，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不可能实现的吧。毕竟再怎么说，这样——呜哇？！”
骆羽璇说着说着，杨千明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就站了起来，把骆羽璇吓了一跳。
“干、干嘛？我刚刚有说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吗？”
“......不，只是一种极端的猜测，而且有点地方说不通——这也太快了，说到底这根本就不能算是正常了，所以可能性的权重还是先拉低一些......那么，是利用概念吗？不，似乎也没有与之相似的事物，如果就地取材又太过于不够用了......”
看着突然脸色铁青地跳起来，又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坐下去的杨千明，骆羽璇心里掠过一阵不快感。空气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干脆利落地收拾好饭桌，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反手把门锁上——在陌生男性家中，这是极端合理的行为。
“搞什么鬼啊，那个家伙......”
抱着被子窝在床上，骆羽璇带着些许愤懑自言自语。
明明就是双方认识的第一天，结果双方都没有留下任何好印象吧。但是，那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杨千明自己的问题。一大早的就比自己还要来的手忙脚乱，放着适合用来了解状况的、优秀的咨询对象——自己不管，大半个早晨和一整个下午都在外边晃荡，甚至还似乎没有意识到他有保护自己的义务。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吧，毕竟晚上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和早上比起来都不正常了。但是，有什么事的话难道不能和自己谈一谈吗？
骆羽璇觉得有些委屈。
再怎么说，自己在异警局的装备部除了马钲以外不输给任何人，还和大家都混得很熟。如果不是骆梦翔不同意的话，自己早就已经是异警局的一份子了吧。再加上现在这个名叫知更的组织与异警局有着口头契约性质的合作关系，自己难道不是相当值得信任的合作对象么？为什么即使在这里，杨千明还是没有给予她足够的信任呢？明明是一个组织的领导者？
越想越气的骆羽璇转了个身子面向墙壁，捂上被子开始蒙头大睡。
好像忘记去洗澡了？管他呢，明天再说吧。
......
......
并没有睡着。
一直从晚上八点半坚持到凌晨快一点，骆羽璇像一条掉在水泥地上的鱼一样，从床上弹起来。看着眼前的夏夜，她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这个房间里，并没有装空调。
毕竟本来就不是客房，作为让杨千明独居的地方，只有客厅和卧室有装空调的必要吧。
虽然早就意识到了，但是内心的小小情绪让骆羽璇坚持着不打开门。但是她的情绪最终还是败在了夏日夜晚的气温面前。从床上下来，穿好拖鞋，骆羽璇打算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小睡一下。等到第二天早晨，再好好和杨千明抱怨一下——
咦？
准备开门的前一刻，骆羽璇注意到了门缝的状况。
外边的灯，为什么是开着的？
过去曾经经历过的不少遭遇变为相当不妙的猜想，占据了骆羽璇的心头。她悄悄从枕头底下拿出自己带过来的袖珍电击枪，把头靠近门边。
有脚步声，而且朝着客厅去了，似乎是打算从大门出去。
等一下，为什么要离开？
如果没有找到作为目标的骆羽璇，杨千明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责任心和不好的预感一同化作巨石压在心头，到达这个城市开始生活到现在的两年间积累的经验让头脑迅速冷静下来，听力和触觉变得更加灵敏，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探查着门外的情况。
门开了。现在把那个人放走合适吗？不一定，但是安全系数更高，外边在自己的记忆内没有重要到要冒着生命危险追回的事物，不必现在就冒着生命危险出去。
一秒。
两秒。
三秒。
好，这样就行了。
打开门之后以最快速度，赶到杨千明的房间内。
“......咦？”
什么都没有。
眼前所见和昨晚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
但是，杨千明去哪儿了？
如果没有任何抵抗、或者说发生争斗的痕迹的话，刚刚往门口走去的人的真实身份也已经昭然若揭了。现在的问题，还是在于杨千明本人现在到底去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但是骆羽璇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的打算，她面无表情地把杨千明房间和外边客厅的灯全部关上，打开杨千明房间的空调，也不管就这样睡在同龄男生的床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倒头就睡。
几个小时之后，在窗外太阳的猛烈照射下，骆羽璇怀抱着痛苦再次醒来，暗自在心底抱怨着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点好事都没有的待遇。把被子胡乱扔到一边，骆羽璇跳下床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映射出的是一副被烦闷的生活搞得神色阴郁的面孔，但没有掩盖住精致的五官。昨晚没有清洗的头发稍微少了些光泽，配上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就像是被生活折磨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大妈一样。不禁叹了一口气的骆羽璇做完洗漱工作，走出卫生间。杨千明似乎还没有回来的样子，罢了，不太想管他。当她打算就这么去厨房处理一下自己早晨的空腹问题时，门铃响了。打开门之后，骆羽璇看见的，是巫良羽满头大汗的样子。
“好......热......”
没来得及和骆羽璇搭话，巫良羽以神志不清的状态，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家里，倒在了沙发上。
“啊。”
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而且巫良羽现在似乎正处在名为中暑的生命危机之中。
三分钟后。
“呼哇......活过来了。”
慵懒地躺在24度的空调房里，巫良羽痛快地发表感言。而骆羽璇此时吃完早饭，从外边提了张椅子回来，正在她旁边坐着看书。
“《诺曼征服》......羽璇你喜欢看历史书的吗？”
“并不是。平时我比较喜欢看小说，看这种可信度并不是非常彻底的书，嗯......算是工作需要吧。我还有杂志，你要是嫌躺在床上太无聊的话，要看吗？”
“唔，算了，我不是那种很喜欢读书的人呢。应该说我会去认真读书这种事情，这辈子大概也就只会发生在考试前吧。”
“这可说不准呢。”
骆羽璇轻轻地笑了笑，看到这一幕的巫良羽双眼突然放光。
“我！就！说！嘛！”
“咦？咦咦？怎么了？”
“羽璇你笑起来超可爱的嘛！来来来，再笑一个，笑嘛~”
“你别一脸痴女样子嘛......话说，怎么突然跑到我这里来了？”
“嗯？你问这个啊。其实是林昕哥叫我来的啦。我早上五点多起床在外边散步的时候呢，突然就碰到他了。他看到我之后就叫我来你这里一趟，说是要暂时接替一下杨千明在这里的工作。那个没人要的孤僻家伙好像碰到什么麻烦事情，要在外边花上几天不能来找我们的样子。总之，这两天我就在这里呆着啦。”
骆羽璇沉思了一阵子，突然抬起头啦，抛出一个跟原先的话题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杨千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咧？突然间问这个？”
“只是想知道而已......你也认识他一段时间了吧。”
“不，其实也就比你多了几个小时。”
“欸？”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不过确实是这样的啊。那家伙一开始是在我的私人房间外边的空调机上出现的，被我当作色狼拿扫把捅下去了，不过不知为啥没摔死。”
“欸欸？”
“之后我在林昕哥的咖啡厅里碰见他，不过当时没啥交集。之后一时兴起跟踪了他一下，然后和他因为这栋楼里一个女住户的事情起了点冲突，被那个上头的笨蛋揍了一顿。”
“欸欸欸？”
“然后当晚我们在支点大楼的楼顶放火，和另一个异能力者干了一架，不过由于中间的过程需要，虽然最后应该是赢了，他也被我的能力送进医院躺了几天，在那之后就碰到你了。”
“欸欸欸欸？”
总感觉听到了一小段不得了的冒险谭。
说到底，这种事情会在一般人的生活中以这么高的频率发生吗？
“抱歉，我好像有点先入为主了。因为你和杨千明看起来真的很熟。”
“啊，也可以说是这么回事吧。”
谈及他人的时候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巫良羽把脸背过去。
“那个人呢，虽然做起事情来有时不太靠谱，而且还容易想东想西，但是真的碰到要解决的问题的时候，认真起来的样子，怎么说......还是 满可靠的。如果能和他一起工作的话，心态可能会好一点吧......不对，搞错了！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想说什么来着？唔唔......乱套了。”
抱着被子的巫良羽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
叹了一口气，反正大概是没心思看书了，把书放在床头柜上，骆羽璇站起身来。
“咦？你要去哪里？”
“去看看杨千明说的代言小姐和艾云遨先生。如果他们都是很晚才回来的话，这个点应该差不多起来了吧。昨天去的时候，他们倒是都不在家。”
“喔？我也去我也去。正好想和代言姐聊会天了。”
把被子卷起来扔在一边，巫良羽轻快地跳下床铺，跟着骆羽璇走出了房间。
“嗯，我的下属们是这么和我报告的。接下来就是女生的时间了，我想我们是管不着了。所以，昨晚算是搞砸了，想要处理现在的这个状况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转头看了看所在的简陋房间的另一侧，骆梦翔稍微叹了一口气。
“都忘了，现在问你也得不到答案嘛，毕竟你现在也说不出话来了。对吧，菜鸟？”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g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qg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