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肖鼠（一）
神州南梁朝历十年，苏州。
惊蛰刚过，江南的春生机颇为盎然，立阁遥望，但见水乡古镇其下清湖波光粼粼，又见小舟畔岸柳色翠翠，不时有富家少爷小姐策马踏青，沐浴属于江南的柔情。
“捕鱼的时节到了，花朝节也不远咯……又可以看那些妙龄少女载歌载舞了，那腿那臀，啧啧啧……”一位渔夫望着周遭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蕾，自顾自地说着。
“阿叔，今年的花朝节还能如约举行吗？”旁边一个扎着辫子的孩童奶声问道，手里握着的小风车随微风轻轻摇曳。
那渔夫瞥了这小家伙一眼，挠了挠头，含糊着说：“应该吧……”
听说近年北方陷入了极大的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被迫南迁，江南这些日子接纳了不少流民，可人一多，文化的差异亦或其他种种，彼此融合的初期就容易滋生事端，况且南方也算不得太平，江南这份宁静真的十分脆弱。
那孩童在渔夫的轻舟旁晃了几圈，跟渔夫扯扯家常，见渔夫根本不怎么想理他，郁闷地嘟了嘟嘴。
“阿香怎么还没到呢？说好了一起来买糖葫芦吃的。”孩童小眼睛乱瞟，期望看到自己玩伴的身影。
“哒哒哒……”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发响亮。
“豆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柳间飘来，孩童循声望去，直至看到白马上的小身影，眼睛一亮。
“阿香！我在这儿！”叫豆豆的小男孩立马从草坪上蹦起来，兴奋地朝她挥手。
近了，才发觉是纵列的两匹马，前方的白马鬃毛闪得发亮，身姿健美，一看就是北方的良种，而后面是相对普通的棕马，一般是世家下属的代步工具。
白马上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身后有一个大姑娘双手环着她，缰绳牵在前头给她形成一个安全舒适的空间。
白马在离男孩几米处停了下来，那小女孩迫不及待地想要翻身而下，但那两条小短腿又够不着地面，整个人像个树懒一样挂在马上，模样娇憨无比。
大姑娘轻笑，翻身下马，并将其抱了下来。今天天气尚佳，是踏青的好时节，两女扎着可爱的丸子头，衣着桃色汉服，其间绣上百花谷的图案，本来略宽的袖袍裁剪适中，将她们纤细的身段展现出来，配上踏青的木屐，整个人颇具典型江南女子那种柔情似水的意味，那清秀温婉的面容，真好似从水墨画中走出。
“豆豆，不好意思！我今天打扮花了一点时间，一不小心迟到了……”小女孩兴奋地朝男孩跑去。
“没关系的！阿香你今天好漂亮，如果都是这样我等你多久都可以！”男孩笑嘻嘻地抓住女孩的小手。
“哼～那如果人家不打扮你就不愿意等了是吗？”女孩眉头一蹙，有些不开心。
“怎么可能？本来就已经很美了，打扮之后跟说书讲的神仙姑娘似的，我有不等的选择吗？”
女孩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反手握住男孩，两人几乎是十指相扣了。
卧槽，这他妈是一个小屁孩说出来的话吗？渔夫瞪大了眼睛，这一刻似乎找到自己三十年单身至今的理由了。
“你个脏东西，把你得脏手从我们家二小姐拿开！”后边骑棕马的家丁一看，立刻急眼了，冲上来便要打那个男孩。
那个家丁明显是练过的，运起内力奔走起来虎虎生风，一巴掌顺势就要扇到男孩身上。
“住手！阿福！”大姑娘见状连忙制止道，起身拦在小孩子前面。
“大小姐，这是个下贱的平民……”家丁止住身形，有些愤然道。
“先不说他是不是平民，我没学过武功，但看你刚刚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留手，一个普通的小孩怎么经得起你一掌？”大小姐蹙起好看的眉头，“而且，就算他是平民又如何？我们楚家要是没有那点家业又与平民何异？这是香香的朋友，不许你动他！”
“对！阿福你不能打豆豆！”小姑娘见刚才家丁冲上来也是吓了一大跳，回过神后立刻火了，而叫豆豆的男孩面色苍白，显然也是吓呆了。
“是……”家丁不再说话了。
片刻等男孩缓过神来，便对大姑娘赞道:“楚姐姐，你今天也好美啊！你跟阿香真像说书里的青白蛇。”
平民没钱入学堂，听来的神话逸事多从长辈或说书先生那里来的，这个豆豆显然听了不少书。
“哦？这么说豆豆你认为我们姐妹俩是女妖精咯？”楚晴望向他，似笑非笑道。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们很美，但不…不是那些妖怪……”男孩这回答不上来了，支支吾吾的，看着楚晴的表情不禁有些慌张。
“哈哈哈……”楚晴见这小家伙不知是害羞还是紧张连耳根都红彤彤的模样便再也忍不住，玉指轻掩红唇，“咯咯”地笑出声来。
三人明显是熟识的，便聊起天来，豆豆似乎很会逗女孩子，俩姐妹不时发出银铃般悦耳的娇笑声，引人侧目。
“原来是楚家的两个小姐，长得果真水灵啊，大小姐楚晴方才十五六岁，那身段可真像只妖精……富人家的千金就是不一样。”一旁偷瞄的渔夫喃喃道，“要是能当我老婆就好了……”
突然他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朝自己刺来，一抬头就对上那家丁的眼睛，渔夫心头不由得一紧，连忙下手做自己的事去了。
……
几人在江边赏风景，走走又停停。
“好了，你们去平安街买糖葫芦吧！姐姐我自个儿骑马去逛逛，香香，到时间记得回家哦，随便玩，阿福会在后面保护你们的。”楚晴眉眼弯弯嬉笑道，唤来白马熟练地翻身上去。自己今天打扮出来的目的可不是陪小朋友玩，而是另有打算，想去见自己一直想要见的人，希望趁这身打扮还能跟他聊上几句，不知道他觉不觉得好看……
楚晴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泛着些许红晕。
“姐姐你才是，老是玩过头，不要再晚归挨阿爹骂咯！”香香道，和豆豆一同朝姐姐挥手道别。
“小姐，不如阿福发信号让楚府多派几名高手来暗中保护你吧。”阿福说道。
“不！”楚晴立马就拒绝了，小脸一肃道，“我已经是准成年的人了，不需要这么多保护，而且我只在苏州城里逛，从小到大都在这里都熟悉透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最近天下不太平啊……”阿福有些着急，“您若出了什么意外，小的可承担不起……”
“别说了！你若是这样我就跟阿爹说你坏话！”
“好吧……大小姐，那您注意安全。”家丁阿福目送着大小姐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地有些焦虑，默默叹了口气。
渔夫其实一直默默跟在附近，春潮未到鱼未至，与其捕鱼还不如欣赏欣赏苏州有名的大小姐，他看着楚晴骑马的倩影，又看看那个神情无奈的家丁，咧开嘴无声地笑笑，笑容透着几分诡异。
“确实，不太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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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刚过，江南的春生机颇为盎然，立阁遥望，但见水乡古镇其下清湖波光粼粼，又见小舟畔岸柳色翠翠，不时有富家少爷小姐策马踏青，沐浴属于江南的柔情。
“捕鱼的时节到了，花朝节也不远咯……又可以看那些妙龄少女载歌载舞了，那腿那臀，啧啧啧……”一位渔夫望着周遭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蕾，自顾自地说着。
“阿叔，今年的花朝节还能如约举行吗？”旁边一个扎着辫子的孩童奶声问道，手里握着的小风车随微风轻轻摇曳。
那渔夫瞥了这小家伙一眼，挠了挠头，含糊着说：“应该吧……”
听说近年北方陷入了极大的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被迫南迁，江南这些日子接纳了不少流民，可人一多，文化的差异亦或其他种种，彼此融合的初期就容易滋生事端，况且南方也算不得太平，江南这份宁静真的十分脆弱。
那孩童在渔夫的轻舟旁晃了几圈，跟渔夫扯扯家常，见渔夫根本不怎么想理他，郁闷地嘟了嘟嘴。
“阿香怎么还没到呢？说好了一起来买糖葫芦吃的。”孩童小眼睛乱瞟，期望看到自己玩伴的身影。
“哒哒哒……”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发响亮。
“豆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柳间飘来，孩童循声望去，直至看到白马上的小身影，眼睛一亮。
“阿香！我在这儿！”叫豆豆的小男孩立马从草坪上蹦起来，兴奋地朝她挥手。
近了，才发觉是纵列的两匹马，前方的白马鬃毛闪得发亮，身姿健美，一看就是北方的良种，而后面是相对普通的棕马，一般是世家下属的代步工具。
白马上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身后有一个大姑娘双手环着她，缰绳牵在前头给她形成一个安全舒适的空间。
白马在离男孩几米处停了下来，那小女孩迫不及待地想要翻身而下，但那两条小短腿又够不着地面，整个人像个树懒一样挂在马上，模样娇憨无比。
大姑娘轻笑，翻身下马，并将其抱了下来。今天天气尚佳，是踏青的好时节，两女扎着可爱的丸子头，衣着桃色汉服，其间绣上百花谷的图案，本来略宽的袖袍裁剪适中，将她们纤细的身段展现出来，配上踏青的木屐，整个人颇具典型江南女子那种柔情似水的意味，那清秀温婉的面容，真好似从水墨画中走出。
“豆豆，不好意思！我今天打扮花了一点时间，一不小心迟到了……”小女孩兴奋地朝男孩跑去。
“没关系的！阿香你今天好漂亮，如果都是这样我等你多久都可以！”男孩笑嘻嘻地抓住女孩的小手。
“哼～那如果人家不打扮你就不愿意等了是吗？”女孩眉头一蹙，有些不开心。
“怎么可能？本来就已经很美了，打扮之后跟说书讲的神仙姑娘似的，我有不等的选择吗？”
女孩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反手握住男孩，两人几乎是十指相扣了。
卧槽，这他妈是一个小屁孩说出来的话吗？渔夫瞪大了眼睛，这一刻似乎找到自己三十年单身至今的理由了。
“你个脏东西，把你得脏手从我们家二小姐拿开！”后边骑棕马的家丁一看，立刻急眼了，冲上来便要打那个男孩。
那个家丁明显是练过的，运起内力奔走起来虎虎生风，一巴掌顺势就要扇到男孩身上。
“住手！阿福！”大姑娘见状连忙制止道，起身拦在小孩子前面。
“大小姐，这是个下贱的平民……”家丁止住身形，有些愤然道。
“先不说他是不是平民，我没学过武功，但看你刚刚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留手，一个普通的小孩怎么经得起你一掌？”大小姐蹙起好看的眉头，“而且，就算他是平民又如何？我们楚家要是没有那点家业又与平民何异？这是香香的朋友，不许你动他！”
“对！阿福你不能打豆豆！”小姑娘见刚才家丁冲上来也是吓了一大跳，回过神后立刻火了，而叫豆豆的男孩面色苍白，显然也是吓呆了。
“是……”家丁不再说话了。
片刻等男孩缓过神来，便对大姑娘赞道:“楚姐姐，你今天也好美啊！你跟阿香真像说书里的青白蛇。”
平民没钱入学堂，听来的神话逸事多从长辈或说书先生那里来的，这个豆豆显然听了不少书。
“哦？这么说豆豆你认为我们姐妹俩是女妖精咯？”楚晴望向他，似笑非笑道。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们很美，但不…不是那些妖怪……”男孩这回答不上来了，支支吾吾的，看着楚晴的表情不禁有些慌张。
“哈哈哈……”楚晴见这小家伙不知是害羞还是紧张连耳根都红彤彤的模样便再也忍不住，玉指轻掩红唇，“咯咯”地笑出声来。
三人明显是熟识的，便聊起天来，豆豆似乎很会逗女孩子，俩姐妹不时发出银铃般悦耳的娇笑声，引人侧目。
“原来是楚家的两个小姐，长得果真水灵啊，大小姐楚晴方才十五六岁，那身段可真像只妖精……富人家的千金就是不一样。”一旁偷瞄的渔夫喃喃道，“要是能当我老婆就好了……”
突然他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朝自己刺来，一抬头就对上那家丁的眼睛，渔夫心头不由得一紧，连忙下手做自己的事去了。
……
几人在江边赏风景，走走又停停。
“好了，你们去平安街买糖葫芦吧！姐姐我自个儿骑马去逛逛，香香，到时间记得回家哦，随便玩，阿福会在后面保护你们的。”楚晴眉眼弯弯嬉笑道，唤来白马熟练地翻身上去。自己今天打扮出来的目的可不是陪小朋友玩，而是另有打算，想去见自己一直想要见的人，希望趁这身打扮还能跟他聊上几句，不知道他觉不觉得好看……
楚晴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泛着些许红晕。
“姐姐你才是，老是玩过头，不要再晚归挨阿爹骂咯！”香香道，和豆豆一同朝姐姐挥手道别。
“小姐，不如阿福发信号让楚府多派几名高手来暗中保护你吧。”阿福说道。
“不！”楚晴立马就拒绝了，小脸一肃道，“我已经是准成年的人了，不需要这么多保护，而且我只在苏州城里逛，从小到大都在这里都熟悉透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最近天下不太平啊……”阿福有些着急，“您若出了什么意外，小的可承担不起……”
“别说了！你若是这样我就跟阿爹说你坏话！”
“好吧……大小姐，那您注意安全。”家丁阿福目送着大小姐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地有些焦虑，默默叹了口气。
渔夫其实一直默默跟在附近，春潮未到鱼未至，与其捕鱼还不如欣赏欣赏苏州有名的大小姐，他看着楚晴骑马的倩影，又看看那个神情无奈的家丁，咧开嘴无声地笑笑，笑容透着几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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