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品酒大会篇（捌）
这哪是门啊……就好似两块气势磅礴，仿佛立在那里敬拜着天地的石碑，可这两块石碑组合成的那个形状，到也有一扇虚掩着的门的样子，卫何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奇景，赤游笑着转头看向卫何和卫何身边走过好几次可依旧感觉震撼的费遗。
“这门立于天地，重如山峦，也不知道是何时，就在这吕造桥头，说来也是奇怪，这扇门有不知多少勇士欲翻门而入，但是都消失在了这高耸入云的尘门顶上。”费遗看着如今微微打开的尘门，看着陆陆续续有人来来往往，而门口也有一些带着双轮车贩卖点心茶水的小摊位，宽阔的桥面和桥口的小广场上一番与黄沙戈壁完全不同的烟火尘世，轻轻巧巧地点缀着尘门口的风景，为这冰冷的参天巨门带来了一股颇有味道的烟火气。本来就带些书生气的费遗笑着说道，“你看看，这尘门果然颇有味道，当你绕过鬼无门，渡过戈壁，顶住了平日里虽不察觉，但是关键时刻还真会要了你命的孤寂和无助，你就会到达这边，这扑面而来的烟火气就可以让你感受到重回人间的快乐，而走过这门，便又回到了尘世间，尘门尘门，这名气起的委实玄妙啊……”
费遗转头想看看身后二人听着自己一番高见后深感认同的表情，可转头看去，空无一人，再四下环顾，却看见赤游已经拉着卫何走到了一家推车上烧面的面摊坐下了。
“败兴，哎，粗鄙的俗人，你们就是品不出这其中的人生况味，这味道啊……哎……好香的肉啊……”费遗碎嘴了两句，却也抵抗不住肚子里馋虫的轮番轰炸，屁颠屁颠向那面摊走去。
“只有干拌面，浇头有酱丁和牛腩两种，要加卤蛋或者酥肉你们自己加，一份十文。”老板也不抬头看来的客人，只是专心烧面，嘴上机械般无感情地说着。
“啊二，给我们面烧得烂一些，葱花多放哦！”赤游笑着说。
“没那么多讲究，后面一堆人等着吃呢，你要放葱花自己放。”那个叫阿二矮胖黑汉依旧保持着低头烧面的状态，说完后他似乎认出了眼前的人，那一脸油盐不进的冷漠脸旁竟然露出了一个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才挤出的微笑，他说道，“赤游老板，我就说嘛，年年通行期都看得到你，今年看不到你，这尘门算是白开了，怎么着，又要去夸扶老爷子那里采货啊？”
“品酒大会嘛，我当然要来凑凑热闹啦。”赤游笑着向另外两个早已经垂涎欲滴的年轻人说，“大顺的包子阿二的面，村里的烧酒城里的妞，你要说来御明城这几样东西没尝过，那真的就叫白来了。”
费遗笑着说，“这话我还真听说过，当年在月歌轩有幸听到过冉怡玉的歌声，厉害，唱得空灵秀美，就仿佛……”
阿二把一碗牛腩面似乎扔出去一般的摆到正欲吟诗赞颂的费遗面前，恢复了那副冰冷的脸旁他冷冷说道，“趁热，面涨开了味道就糟蹋了。”
被强行打断诗兴的费遗没好气地拿了桌上竹筒里了一双筷子，胡乱地搅合了几下铺盖着一层牛腩的干拌面，顿时香气四溢，费遗大口嗦了一刀面，牛肉汤汁缠绕的面条加上软糯的牛腩还有鲜美提味的葱花一股脑地向费遗的舌尖发动总攻，还带着些微辣的牛肉香味转眼间弥漫整个嘴巴，费遗咀嚼了几下，这味道哪还容得半分回味，只是美食吞咽下去的快感，就让费遗有些欲罢不能，他支支吾吾地想不出究竟用什么优美雅致的诗句来形容这大快朵颐的爽快美味，只好从他脑袋里几千几万个形容美味的诗句里想到了那个最初就欲脱口而出的句子。
“太他妈好吃了！”
卫何和赤游早就习惯了费遗一会儿咬文嚼字，一会儿又言语粗鄙的状态，他们也不数落也不讥笑嘲讽几句，只是都在全神贯注地和各自碗里的美食较劲。
渐渐的，面摊的人少了些，阿二老板也有闲工夫休息一下，他拿出三个大碗，放了些黑乎乎的东西，不用面汤，却用泡茶烧的开水冲了三碗汤给三人喝，三人正好秋风扫落叶般将面条全送下肚中，拿起汤喝上了一口，顿时觉得清咸鲜美，原来是一碗佐面极佳的咸菜葱花汤。
“这书上说啊，原汤化原食，老板应该拿面汤泡这个才好吃啊……”费遗笑着说道。
“拿面汤，我这面做的是速食买卖，一锅不知道要下多少面条，有时还要往里面兑冷水，这汤早已经浑了，而且面里总有些盐在，这锅汤一股面糊咸浑的味道，肯定不好喝了，再说，咸菜葱花泡汤一定要清汤，你刚才那么浓稠的一碗牛腩面吃进去不得解解腻嘛？”阿二老板白了一眼费遗，没好气地说道。
费遗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又细细品了品汤，自言自语道，“这做面可不能想当然，脑袋一拍就顺着结果倒推原因，想着原汤化原食的古训当然不行，还是要听听那些行家的经验之谈……果然是事必躬行方达觉知，若就做一件事，踏踏实实做，其实到了极高的境界，也就殊途同归，触类旁通了，所以专注和坚持是非常重要的。”
“你不是个当官的就是个傻子”阿二笑着说。
早在沙漠中拿着干饼充饥的卫何三下五除二就干完了满满一碗面，他咕咚咕咚几口喝完咸菜葱花汤，顿觉整个人好似大病初愈，浑身的气血好像都理顺了一般，一个嗝随着他的起身顺势而出，顿时满足的无以复加。
赤游吃完面咂咂嘴，又皱皱眉头，说到“咸了。”
阿二师傅没好气地说，“你口味淡了，哪是我面的问题？算了本来一共33文，收你30吧”
赤游擦了擦嘴，大手潇洒一挥，说道，“老样子。”
“一年一年的，每年就这么一次你还要赊。”阿二摇头笑笑说道，“找夸扶老爷要这种赊钱的理由你也说得出口……你叫我为这么点钱去打扰夸扶老爷？你死不死啊！”
赤游带着卫何、费遗二人快步走开，还不住地挥手示意再见。
小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卫何东瞧瞧西望望，看着这些东西都是一种既陌生又亲切的模样，三人停下前进的脚步，在这不大的广场悠闲四顾，忽然，卫何被一个有些落寞的小摊吸引了目光。
摊位真个不算大，一块三人横躺勉强可以的土布上放着一册册卷轴，其中有一个卷轴分明就是吕涡大人的画像，画中的吕涡大人手持长刀，背靠石碑，裸着单臂，眼睛炯炯有神，这笔触看着虽然精妙无比，可总是有些气韵上的微小瑕疵，在卫何看来，这画卷的气没有浑然一体，可笔触神态确实栩栩如生。
看着客人仔细地端详着画卷的老板娘微微一笑，带着三分热情七分试探地问道，“这位公子是对这些个画卷感兴趣了？”
“怪，这些画笔法看着精妙，意境深远，可是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公子说笑了，您难道不知道躲云轩的手艺吗？这些都是躲云轩的木板水印仿品，仿的是当今山海境第一画师庞白大师的吕涡登仙图。”
木板水印？卫何皱皱眉头，难怪他在天赐城也曾看到一些个吕涡大神的画像，有的还作为东西山海境通航的祈福画卷，当时就让卫何深为疑惑，如今看到了这么多的真假难辨的仿品，卫何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出自一门叫做“木板水印”的技能。
“这可是从九通城传来的手艺。”含着一根竹制牙签的费遗笑着和身边的卫何说，“几年前九通城封城了以后，这手艺就用作复制各色消息文卷，后来有的工匠出城来到了御明城，他们就将这手艺发扬光大，原本就是作为复印文字消息的技术，经过御明城几个有些本事的画师一研发，竟然可以将大师的真迹都复制的惟妙惟肖，甚至连大师泼墨的浓淡，墨汁浸润扩散的状态都可以以假乱真，据说在御明城开过一次竞宝大赛，叫了庞白的真传弟子前来评判，当时躲云轩的老板谢柳将那五张一模一样的吕涡登仙图拿出来的展示的时候，着实把在场的几位吓得不轻，那庞白的真传弟子还以为庞白大师出关了，竟然不顾身份朝着画作磕头跪拜，躲云轩因此声名大振。”
“这位公子真了解我们躲云轩啊”那卖画的女子眯缝着脸笑着说道，“躲云轩木版水印的技艺关键在于版子，很多画师会画不会刻，而很多匠人会刻不会画，就算有了能画能刻的匠人了，他们多半会有两个极端，有的钻研技术不会去细细琢磨作者的意境，有的总在意意境深远往往自以为是加入了自己的感受，使得作者原来的意境有了歪曲，只有躲云轩出来的刻板师傅才能做到这其中的分毫把握，故而成为一绝。”
卫何观看良久，心中只是觉得忽然间有了些星星点点的感悟，却不知道这些感悟究竟具体落于哪些方面，是笔触技法？是意境修为？卫何只觉得似乎离傅山水向往的一画入通晓的境界又近了几步，可那个境界对自己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每个人都又每个人需求的东西，黑玄求着一统，穹起求着天赐城，人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可我呢？卫何又开始了一直都有的疑惑。
赤游踢了一脚蹲着看画卷出神的卫何，咬了一口刚刚在食摊上买的干果薄饼，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我们开始过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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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立于天地，重如山峦，也不知道是何时，就在这吕造桥头，说来也是奇怪，这扇门有不知多少勇士欲翻门而入，但是都消失在了这高耸入云的尘门顶上。”费遗看着如今微微打开的尘门，看着陆陆续续有人来来往往，而门口也有一些带着双轮车贩卖点心茶水的小摊位，宽阔的桥面和桥口的小广场上一番与黄沙戈壁完全不同的烟火尘世，轻轻巧巧地点缀着尘门口的风景，为这冰冷的参天巨门带来了一股颇有味道的烟火气。本来就带些书生气的费遗笑着说道，“你看看，这尘门果然颇有味道，当你绕过鬼无门，渡过戈壁，顶住了平日里虽不察觉，但是关键时刻还真会要了你命的孤寂和无助，你就会到达这边，这扑面而来的烟火气就可以让你感受到重回人间的快乐，而走过这门，便又回到了尘世间，尘门尘门，这名气起的委实玄妙啊……”
费遗转头想看看身后二人听着自己一番高见后深感认同的表情，可转头看去，空无一人，再四下环顾，却看见赤游已经拉着卫何走到了一家推车上烧面的面摊坐下了。
“败兴，哎，粗鄙的俗人，你们就是品不出这其中的人生况味，这味道啊……哎……好香的肉啊……”费遗碎嘴了两句，却也抵抗不住肚子里馋虫的轮番轰炸，屁颠屁颠向那面摊走去。
“只有干拌面，浇头有酱丁和牛腩两种，要加卤蛋或者酥肉你们自己加，一份十文。”老板也不抬头看来的客人，只是专心烧面，嘴上机械般无感情地说着。
“啊二，给我们面烧得烂一些，葱花多放哦！”赤游笑着说。
“没那么多讲究，后面一堆人等着吃呢，你要放葱花自己放。”那个叫阿二矮胖黑汉依旧保持着低头烧面的状态，说完后他似乎认出了眼前的人，那一脸油盐不进的冷漠脸旁竟然露出了一个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才挤出的微笑，他说道，“赤游老板，我就说嘛，年年通行期都看得到你，今年看不到你，这尘门算是白开了，怎么着，又要去夸扶老爷子那里采货啊？”
“品酒大会嘛，我当然要来凑凑热闹啦。”赤游笑着向另外两个早已经垂涎欲滴的年轻人说，“大顺的包子阿二的面，村里的烧酒城里的妞，你要说来御明城这几样东西没尝过，那真的就叫白来了。”
费遗笑着说，“这话我还真听说过，当年在月歌轩有幸听到过冉怡玉的歌声，厉害，唱得空灵秀美，就仿佛……”
阿二把一碗牛腩面似乎扔出去一般的摆到正欲吟诗赞颂的费遗面前，恢复了那副冰冷的脸旁他冷冷说道，“趁热，面涨开了味道就糟蹋了。”
被强行打断诗兴的费遗没好气地拿了桌上竹筒里了一双筷子，胡乱地搅合了几下铺盖着一层牛腩的干拌面，顿时香气四溢，费遗大口嗦了一刀面，牛肉汤汁缠绕的面条加上软糯的牛腩还有鲜美提味的葱花一股脑地向费遗的舌尖发动总攻，还带着些微辣的牛肉香味转眼间弥漫整个嘴巴，费遗咀嚼了几下，这味道哪还容得半分回味，只是美食吞咽下去的快感，就让费遗有些欲罢不能，他支支吾吾地想不出究竟用什么优美雅致的诗句来形容这大快朵颐的爽快美味，只好从他脑袋里几千几万个形容美味的诗句里想到了那个最初就欲脱口而出的句子。
“太他妈好吃了！”
卫何和赤游早就习惯了费遗一会儿咬文嚼字，一会儿又言语粗鄙的状态，他们也不数落也不讥笑嘲讽几句，只是都在全神贯注地和各自碗里的美食较劲。
渐渐的，面摊的人少了些，阿二老板也有闲工夫休息一下，他拿出三个大碗，放了些黑乎乎的东西，不用面汤，却用泡茶烧的开水冲了三碗汤给三人喝，三人正好秋风扫落叶般将面条全送下肚中，拿起汤喝上了一口，顿时觉得清咸鲜美，原来是一碗佐面极佳的咸菜葱花汤。
“这书上说啊，原汤化原食，老板应该拿面汤泡这个才好吃啊……”费遗笑着说道。
“拿面汤，我这面做的是速食买卖，一锅不知道要下多少面条，有时还要往里面兑冷水，这汤早已经浑了，而且面里总有些盐在，这锅汤一股面糊咸浑的味道，肯定不好喝了，再说，咸菜葱花泡汤一定要清汤，你刚才那么浓稠的一碗牛腩面吃进去不得解解腻嘛？”阿二老板白了一眼费遗，没好气地说道。
费遗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又细细品了品汤，自言自语道，“这做面可不能想当然，脑袋一拍就顺着结果倒推原因，想着原汤化原食的古训当然不行，还是要听听那些行家的经验之谈……果然是事必躬行方达觉知，若就做一件事，踏踏实实做，其实到了极高的境界，也就殊途同归，触类旁通了，所以专注和坚持是非常重要的。”
“你不是个当官的就是个傻子”阿二笑着说。
早在沙漠中拿着干饼充饥的卫何三下五除二就干完了满满一碗面，他咕咚咕咚几口喝完咸菜葱花汤，顿觉整个人好似大病初愈，浑身的气血好像都理顺了一般，一个嗝随着他的起身顺势而出，顿时满足的无以复加。
赤游吃完面咂咂嘴，又皱皱眉头，说到“咸了。”
阿二师傅没好气地说，“你口味淡了，哪是我面的问题？算了本来一共33文，收你30吧”
赤游擦了擦嘴，大手潇洒一挥，说道，“老样子。”
“一年一年的，每年就这么一次你还要赊。”阿二摇头笑笑说道，“找夸扶老爷要这种赊钱的理由你也说得出口……你叫我为这么点钱去打扰夸扶老爷？你死不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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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说笑了，您难道不知道躲云轩的手艺吗？这些都是躲云轩的木板水印仿品，仿的是当今山海境第一画师庞白大师的吕涡登仙图。”
木板水印？卫何皱皱眉头，难怪他在天赐城也曾看到一些个吕涡大神的画像，有的还作为东西山海境通航的祈福画卷，当时就让卫何深为疑惑，如今看到了这么多的真假难辨的仿品，卫何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出自一门叫做“木板水印”的技能。
“这可是从九通城传来的手艺。”含着一根竹制牙签的费遗笑着和身边的卫何说，“几年前九通城封城了以后，这手艺就用作复制各色消息文卷，后来有的工匠出城来到了御明城，他们就将这手艺发扬光大，原本就是作为复印文字消息的技术，经过御明城几个有些本事的画师一研发，竟然可以将大师的真迹都复制的惟妙惟肖，甚至连大师泼墨的浓淡，墨汁浸润扩散的状态都可以以假乱真，据说在御明城开过一次竞宝大赛，叫了庞白的真传弟子前来评判，当时躲云轩的老板谢柳将那五张一模一样的吕涡登仙图拿出来的展示的时候，着实把在场的几位吓得不轻，那庞白的真传弟子还以为庞白大师出关了，竟然不顾身份朝着画作磕头跪拜，躲云轩因此声名大振。”
“这位公子真了解我们躲云轩啊”那卖画的女子眯缝着脸笑着说道，“躲云轩木版水印的技艺关键在于版子，很多画师会画不会刻，而很多匠人会刻不会画，就算有了能画能刻的匠人了，他们多半会有两个极端，有的钻研技术不会去细细琢磨作者的意境，有的总在意意境深远往往自以为是加入了自己的感受，使得作者原来的意境有了歪曲，只有躲云轩出来的刻板师傅才能做到这其中的分毫把握，故而成为一绝。”
卫何观看良久，心中只是觉得忽然间有了些星星点点的感悟，却不知道这些感悟究竟具体落于哪些方面，是笔触技法？是意境修为？卫何只觉得似乎离傅山水向往的一画入通晓的境界又近了几步，可那个境界对自己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每个人都又每个人需求的东西，黑玄求着一统，穹起求着天赐城，人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可我呢？卫何又开始了一直都有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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