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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品酒大会篇(柒)

小说:乌合塔作者:篱人三岛字数:3734更新时间 : 2020-08-12 09:16:00
几日前,鬼无门的边缘。

在鬼无门边缘游走的时候,卫何看到这漫天的狂沙,恍惚间仿佛这漫天的黄沙就是天地间一道黄绢,一纸熟宣,卫何手上开始挥舞各种起笔动作,他的眼里闪过那些和他多多少少都有些缘分的人物,他柔和地转动着,用食指和中指当成笔的样子,时而辗转腾挪时而停顿凝神,笔触们在风沙间随着卫何的翩翩起舞纷纷变换着精妙无比的姿态,而这一笔一划的痕迹却又透着笨拙和质朴,当真到了大家画师大道至简,大巧若拙的境界,而卫何也不拘泥于那些藏巧露拙的境界,忽然之间又非常矫情地连出一笔精妙绝伦,由粗变细又变粗的笔触,随手一挥,又潇洒地将风化为笔墨,溅出的点点墨迹般的风压吹开黄沙,在漫天黄沙的大幕下,这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人竟然以指为笔,由笔化刀,当下演练出一套极为精妙的刀法。

而卫何也在这转合启承间完成了自己心中的山海境的描述,虽然黄沙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在卫何眼中,那副心里的画作已经绘制完成,卫何闭眼回顾了刚才的一笔笔或笨拙或精妙的笔触,果然是浑然天成,他望着黄山傻傻笑着,而黄沙渐渐息止,卫何看到了这一股小风沙过后的点点星空。

“这副画,敬叁目,敬穹起,敬准隼,敬黑萨,敬那灯火通明的撷英阁,也敬给了天赐一城的山海境。”卫何喃喃说道,他想起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地方,唯独没有想到傅山水和拙书不言,因为卫何觉得这些人和他一样,只是别人的指路人,可谁又恰恰就是谁的指路人呢?这世道使然,行路人和指路人不都是一样么?

卫何定了定飘散的思绪,深深地呼吸一口,只感觉浑身的力量涌上心头,那幅画就满满出现了,卫何朝天一指,欲再次以指化笔,挥毫作画,可是两道寒光飞过,他放在一边的两把刀却顺着卫何的一指飞了过去,在卫何前面的空中划开两道漂亮的虚无刀锋,卫何一愣,看着拿两把刀仿佛知晓这一笔的尽头一般,飞到了指定的地方又笨拙地笔直落在了地上,卫何淡淡笑着说道,“两位朋友怕也是想随我一舞?”

两把再次掉落在沙地的刀并没表示什么,卫何想起傅山水曾经和他说过,画技至高之人,有时会留下几笔败笔,或者是多余的笔触,比如说收笔时不慎留在画纸上的回锋,比如说溅出的墨汁等等,但是这些笔触就好像是一种和画建立起的缘分,其中微妙不可言明,卫何想着,看着两把刀,笑着说,“这两位若是在作画时与我一起飞舞,不也是一种我既在操纵却无法操纵的玄妙么?”

说罢,卫何双指一个空提,顿时感觉豪气万丈,他的脑海里再次想出了那副山海境,不禁豪气万丈,低喝一声,“起笔!”那本还是风平浪静的沙漠却开始卷起一阵阵微小的风沙,两把刀顿时悬在卫何眼前,刀锋朝外,卫何顿时感觉舒爽,再次将刚才的画作描摹一遍,不过在描摹到一半的时候,有些刚才即兴之作他也记不得了,只是想着笔触的意境,而不顾笔画是否还是原来的样子,渐渐的,风沙之中的卫何或腾跃或伏地,整个身形变得玄妙而富有变化,那两把佩刀和刀把上的锁链在卫何的指挥下随着他的身子环绕变化,竟然越飞越块,渐渐地变成两股刀光,而舞到最后,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些微弱的斩击,最后一笔结束,卫何依旧低喝一声:“毕!”顿时两把佩刀同时朝一个方向划出横竖两道,一股颇有气势的十字斩击霎时间向卫何手指的方向飞出。

“十字斩击?空手御刀?”身后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卫何猛然转头一看,是被斩击惊醒的赤游,他眯缝这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缓缓说道,“刚才那套刀法竟然可以空手御双刀一百三十式,没有城主级别的神元,是不可能操纵的。”

“不是刀,我刚才在画画啊……”卫何呆呆地说道,“画着画着,我又想起她了……”

赤游依旧眯缝着眼睛,有些玩谑地说,“以后想着她画画的时候,离我远点,我好歹也有点神元造化,别死在你画画的时候了……”

“你知道我想的她是谁?”卫何眼睛瞪大,甚至有些开心地问道。

“知道个屁,我也不想知道。”赤游没好气地说,“小小年纪就会空手御双刀,还他妈没练过武功,想个人,就会了……真的有病。”

卫何看见赤游不理会他,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抬头望着星空,他笑盈盈地说,“她真美,脸蛋美,身子也美……可我应该是就喜欢她的身子,因为她的心,我就没看透过……”

被两个人说话吵醒的费遗腾地做起来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花痴的卫何,他揉着睡眼稀松和忽然坐起的状态截然相反的困倦口吻问道,“你……他妈的就是说,上过了那个姑娘,该摸的该尝的都做了个通透,然后不一定喜欢人家的心?”

卫何有些迟疑的点点头又问道,“怎么样了算是通透?”

“赤游大人,御刀术难学吗?老子想学,就是那种一刀可钻裤裆把人家的烦恼根砍掉的那种。”费遗大声喊道。

赤游懒懒地说,“先睡,明天不劳你,我来。”

二人哈哈大笑,伴着卫何疑惑不解的眼神和风沙平息后皎洁的月光慢慢入睡。

九通城的白隼这个月是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只了,一个在东山海境离封闭锁门的南部小城,却建立起了整个山海境最严密的情报机构,就是靠着这些可以越过山海,横渡斩军河的白隼,记得前几年就有人想出了在西山海境的崖边建一座十层的高塔,然后用坚实的帆布撑着做成风筝的样子,将人绑在上面过河的法子,只是实验了几次,就多了几条人命,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却说这白隼飞越了斩军河,一直朝着山海境的西北方向飞去,他越过硝烟渐渐有些转淡的天赐城,越过了满目疮痍的蛮荒城,缓缓地落在了一座黑漆漆的山间古堡上。它东啄啄西走走,一蹦一跳地蹦跶到了一个精致的黑色窗台上,紧闭的门窗缓缓打开,一双有些枯黄的手将他抱起,而虽然纤瘦却显得有独特美感的手指轻轻地解开白隼的脚踝上的蜡封信筒,慢慢地,这双玉手的主人打开了纸卷,上面是天赐城之战的后续报道。

早已经哭红了眼睛的女人放飞了准备回去复命的白隼,她露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蛋,呆呆地坐在黑色暗曲做成的石椅上,这个月的一则则消息让她几乎要崩溃了,虽然她吻别了自己的新主人,也知道那个黑色的深渊一旦出城,就是满目的腥风血雨,她也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消息一条条的还是让她几近奔溃,一开始说是黑玄大军三万围城,大战千钧一发,又说穹起阵前一刀斩杀两万人,黑萨战死,再来消息说穹起阵前斩首,黑玄攻下天赐城,最后一则消息说是叁目追杀天赐城的逃将准隼和傅山水门下的画师卫何,三人一起消失于鬼无门沙漠,这条条消息,条条震撼,生生死死的戏码真个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待到听见卫何进了鬼无门,九死一生之后,女人彻底奔溃了。

是我害了你……若我不和黑玄说你知道神迹和拙书不言的事情,黑玄也不会追杀你的……女人依旧一厢情愿地想着,这根子里是不是在愧疚他和黑玄的男欢女爱有悖与卫何的床弟之欢,这就不得而知了,甚至这个女人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值得去愧疚。

我不过是个坐皮肉买卖的女人,他们也不过是产我身子的男人,这买卖做着做着就这么动了真情,有何愧疚的?只怕到了最后,也不过谁都不欠谁什么吧……

可想到那么多的过客中,真正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又有几个?就这几个凤毛麟角的过客中,偏偏就是那个肯为他画画,让他依靠,甚至将自己的处子交给这个女人的纯情男子就这么在沙漠中消失了。

而让他消失的,却是那个黑色的,让女人意乱情迷的男人。

“柳二娘啊柳二娘……”女人低头不语,想不出这种种因缘际会究竟会迎来怎么样的结果。

说实话,在一个个纠结难眠的夜里,她柳二娘想到了很多,撷英阁的姐妹,穹起大人,纯洁的卫何,还有让他欲罢不能的黑玄,在这些人事之间拉扯,她真的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她把那些情情爱爱的都埋了,只留下了一个她觉得再简单不过的道理留在了心中。

我柳二娘就是个出来卖的。

她含着泪对自己说,别人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别人什么。

所以卖完了,也就该离开了。

她想着想着,擦干了眼泪,打点好了行李。

门卫没有阻拦这个弱不禁风的美艳女子离开,只是叫她稍等片刻,随后拿来了黑玄的一封信和一块令牌,门卫告诉柳二娘,这是黑玄大人在出征前就已经嘱咐好的,信上寥寥数字,看的柳二娘泪眼婆娑,后来,索性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待她哭完以后,依旧如没事人一样,整整行装,慢慢上路。

月儿见字如面:

你若要走,请拿好盘缠和令牌,两样俗物保你在山海境无忧。

若再回来,随时迎你。

若我来时你未走,此信为证,我黑玄,娶你。

黑玄敬呈。

“我就是个出来卖的。”柳二娘看着信,把它小心翼翼地揣在自己暖暖的前胸之中,自言自语地说着,柔情蜜意伴着止不住泪水,柳二娘踏上了她也不知前路何在的旅程。

一个黑影闪过,跟随着浑然不知的柳二娘一起走上了未知的道路。

戈壁间,阳光啊风尘啊什么的都少了不少,卫何走在这戈壁滩上,感觉少有的畅快,这几日的风餐露宿,他身边也就只有费遗一个人跟他聊得多些,那个赤游只不过是在前面带路,有时转过头嘱咐几句而已,卫何自然也就和费遗说得多了些,当费遗沉沉睡去的时候,独自看着星空的卫何也会细细地端详一直在腰间跟着他的两把短刀,然后兴致一来,就会带着两把佩刀舞上一曲。渐渐地,卫何也就越发地熟悉两把佩刀——赦罪、祸起的脾气属性,也越发得心应手。

费遗一直是一股愤世嫉俗的臭书生模样,他把西山海境所有的王侯将相,甚至包括如今无限接近西山海境第一人的黑玄也狠狠数落了一顿,赤游有时候听的不耐烦了,也骂他两句就会耍耍嘴皮子,纸上谈兵什么的,但是费遗却总能把他怼回去,就这样一天天过的也算快,转眼三人便到了涛涛浪花的斩军河御田村河段沿岸了。而这岸边,卫何第一次看到那座微微敞开的天下第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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