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承泽之心
“季恩广并未表态，既未出言赞成，也没有呵斥反对，只是让诸位朝臣都议一议。”柳下鸣蝉心中叹息，在这种时候，不表态的意思本身就意味着默认。看来季恩广是当真想要牺牲洛文君了。
洛道韫自然也清楚其中的深意，心中越发为父亲感到不值，问道：“朝臣们都什么反应？”
“三公中，太尉一职空置多年。丞相位自你父亲走后，也一直没有敲定。御史大夫姚秩默然不语，装聋作哑，似乎要置身事外。九卿中，出了倡议的大宗正外，典客谢皓也出言赞同，廷尉田掣则出言反对，其他人都不曾表态。”
洛道韫心中略感诧异，她原本以为会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没成想，这帮朝臣们还挺有操守，竟然顶住了靖王的压力。
在这种时候，不表态，其实便意味着是反对。
“若只如此，似乎算不上混乱吧？”
柳下鸣蝉突然用满含深意的眼神打量了洛道韫一眼，方继续道：“这时候，刚刚开始参知朝政的公子承泽突然开口，呵斥平阳君公报私仇，挟私报复，难勘宗亲表率。平阳君及其党羽便开始反击，说公子承泽目无尊长，言辞诛心。
结果双方越吵火气越大，话也就骂得越重。季承泽说平阳教女无方，行为卑污。平阳君指责公子承泽不辨亲疏，色令智昏，不配做季氏王族子弟。
公子承泽因为这句话，刀指平阳君，差点儿一刀砍上去。”
“什么？”洛道韫吓了了一跳，据她了解，季承泽的性子向来稳住，今日居然在朝堂上拔刀，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柳下鸣蝉继续道：“事情闹到最后，差点儿衍变成了季氏王族的内斗和家丑。季恩广气得一把推翻了御案，当场免去了公子承泽在靖平司的差事，并将他赶出朝堂，责令闭门思过。”
“我去看看他。”听到这里，洛道韫心境当即起了波澜，起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柳下鸣蝉伸手拦在她身前，面色凝重的道，“你是没听清我刚才话里的意思吗？”
洛道韫疑惑地看着柳下鸣蝉，眼神茫然。
“今日之事，闹得很大，很快就会传得满城皆知。”柳下鸣蝉叹息一声，自己这个师妹貌似有点儿迷糊啊。
“那有如何？”洛道韫依旧不解。
“然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公子承泽为了你冲冠一怒，差点儿一刀斩了自己的伯父。”柳下鸣蝉继续解释，“你现在急匆匆地跑去见他，岂不是坐实了这般猜测？”
洛道韫听懂了柳下鸣蝉话里的含义，正色道：“我跟承泽之间清清白白，不畏人言。”
柳下鸣蝉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清清白白，他可未必。你焉知他不是包藏祸心，刻意模糊你们间的关系？”
不管季承泽初心如何，但他这番所作所为，确实会引发外界的争议和误解。
“难道大师兄觉得，承泽对我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这不可能吧？”洛道韫怔了怔神，脑海中念头急转，冷静地分析这种可能性。
季承泽与自己相识不过两三个月，虽然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但绝对没有达到死生契阔的地步。
对于这一点儿，她绝对可以确定。
因此，季承泽断然不会为了向外界传递一个这样模糊讯息，就做出在朝堂上刀指宗族亲长，触怒靖王的行为。
退一万步来讲，纵使季承泽起了什么心思，他也绝对不会采用这种手段。
这么说，不是相信他的人品，而是相信他的智慧。
季承泽又不蠢，他了解自己的性情，很清楚用流言倒逼她嫁人，不仅达不到目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说，师兄的猜测根本就站不住脚的。
柳下鸣蝉轻哼了一声，继续道：“师妹国色天香，谪仙一般的佳人，那小子不动心思才不可能呢。我可听说了，他以公子之身给你当了小半个月的车夫，这摆明了就不安好心，觊觎师妹你的美色……”
“大师兄，你乱说什么？”洛道韫甩给他一个白眼，嗔怪道：“承泽是因为子娴那丫头的缘故，才会对我另眼相看的。”
“呵呵。”柳下鸣蝉冷笑两声，我也很照顾子娴师妹，怎么没见他来亲近我，甚至连门都没登过一次。
没搭理阴阳怪气的大师兄，洛道韫召来吴婶备车。不管怎么说，季承泽是因为替她仗义执言，才会被靖王责罚，若不去探望一番，自己心中也会不安宁。
最终，这场探望还是没有去成。在马车刚刚备好的时候，洛文君府却又迎来一位拜客。不是别人，来人正是靳良。
靳良龙行虎步地走进府内，目光平淡地扫过柳下鸣蝉，并不意外他的存在，而后朝洛道韫拱手施礼，恭声道：“卑职靳良参见洛公子，监正大人。”
“靳统领不必多礼，可是承泽让你来的？”洛道韫伸手虚扶，示意他免礼，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错，承泽公子命卑职前来致歉。”
洛道韫疑惑道：“致歉？此话从何说起？”
靳良一丝不苟地说道：“承泽公子原本允诺，会就昨日之事给洛公子一个交代。但现在，看来他恐怕是要失信了。原本他是亲身谢罪的，但碍于闭门思过的王命，不方便出门。”
洛道韫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回复承泽，此事，他已经尽力了，不必再耿耿于怀。”
“喏。”靳良低头应诺，继续道：“还有，今日朝会上，公子一时激愤，跟平阳君起了争执，却意外牵连到了洛公子，可能会影响公子的清名。”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向来不畏人言，也请你家公子不必介怀。”洛道韫嫣然轻笑，一派风轻云淡的气象。
靳良见她眸光清澈，神色坦然，并不像强颜欢笑，心中送了口气的同时，又有几分怅然。
瞧着洛公子的这幅洒脱姿态，浑然没有半点儿情窦初开少女的羞涩。显然，自家公子的一片痴心，如今尚处于错付的状态。
“还有一事，”靳良面色为难，向来平静的语气也有了起伏，“承泽公子命卑职转告洛公子，封君之事出了变故。他接下来会竭力周旋。倘若万一他力有不逮，便请公子速速离开靖天，莫做迟疑。”
洛道韫默然思索，这句话隐含深意，是在暗示她若继承不了爵位，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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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道韫自然也清楚其中的深意，心中越发为父亲感到不值，问道：“朝臣们都什么反应？”
“三公中，太尉一职空置多年。丞相位自你父亲走后，也一直没有敲定。御史大夫姚秩默然不语，装聋作哑，似乎要置身事外。九卿中，出了倡议的大宗正外，典客谢皓也出言赞同，廷尉田掣则出言反对，其他人都不曾表态。”
洛道韫心中略感诧异，她原本以为会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没成想，这帮朝臣们还挺有操守，竟然顶住了靖王的压力。
在这种时候，不表态，其实便意味着是反对。
“若只如此，似乎算不上混乱吧？”
柳下鸣蝉突然用满含深意的眼神打量了洛道韫一眼，方继续道：“这时候，刚刚开始参知朝政的公子承泽突然开口，呵斥平阳君公报私仇，挟私报复，难勘宗亲表率。平阳君及其党羽便开始反击，说公子承泽目无尊长，言辞诛心。
结果双方越吵火气越大，话也就骂得越重。季承泽说平阳教女无方，行为卑污。平阳君指责公子承泽不辨亲疏，色令智昏，不配做季氏王族子弟。
公子承泽因为这句话，刀指平阳君，差点儿一刀砍上去。”
“什么？”洛道韫吓了了一跳，据她了解，季承泽的性子向来稳住，今日居然在朝堂上拔刀，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柳下鸣蝉继续道：“事情闹到最后，差点儿衍变成了季氏王族的内斗和家丑。季恩广气得一把推翻了御案，当场免去了公子承泽在靖平司的差事，并将他赶出朝堂，责令闭门思过。”
“我去看看他。”听到这里，洛道韫心境当即起了波澜，起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柳下鸣蝉伸手拦在她身前，面色凝重的道，“你是没听清我刚才话里的意思吗？”
洛道韫疑惑地看着柳下鸣蝉，眼神茫然。
“今日之事，闹得很大，很快就会传得满城皆知。”柳下鸣蝉叹息一声，自己这个师妹貌似有点儿迷糊啊。
“那有如何？”洛道韫依旧不解。
“然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公子承泽为了你冲冠一怒，差点儿一刀斩了自己的伯父。”柳下鸣蝉继续解释，“你现在急匆匆地跑去见他，岂不是坐实了这般猜测？”
洛道韫听懂了柳下鸣蝉话里的含义，正色道：“我跟承泽之间清清白白，不畏人言。”
柳下鸣蝉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清清白白，他可未必。你焉知他不是包藏祸心，刻意模糊你们间的关系？”
不管季承泽初心如何，但他这番所作所为，确实会引发外界的争议和误解。
“难道大师兄觉得，承泽对我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这不可能吧？”洛道韫怔了怔神，脑海中念头急转，冷静地分析这种可能性。
季承泽与自己相识不过两三个月，虽然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但绝对没有达到死生契阔的地步。
对于这一点儿，她绝对可以确定。
因此，季承泽断然不会为了向外界传递一个这样模糊讯息，就做出在朝堂上刀指宗族亲长，触怒靖王的行为。
退一万步来讲，纵使季承泽起了什么心思，他也绝对不会采用这种手段。
这么说，不是相信他的人品，而是相信他的智慧。
季承泽又不蠢，他了解自己的性情，很清楚用流言倒逼她嫁人，不仅达不到目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说，师兄的猜测根本就站不住脚的。
柳下鸣蝉轻哼了一声，继续道：“师妹国色天香，谪仙一般的佳人，那小子不动心思才不可能呢。我可听说了，他以公子之身给你当了小半个月的车夫，这摆明了就不安好心，觊觎师妹你的美色……”
“大师兄，你乱说什么？”洛道韫甩给他一个白眼，嗔怪道：“承泽是因为子娴那丫头的缘故，才会对我另眼相看的。”
“呵呵。”柳下鸣蝉冷笑两声，我也很照顾子娴师妹，怎么没见他来亲近我，甚至连门都没登过一次。
没搭理阴阳怪气的大师兄，洛道韫召来吴婶备车。不管怎么说，季承泽是因为替她仗义执言，才会被靖王责罚，若不去探望一番，自己心中也会不安宁。
最终，这场探望还是没有去成。在马车刚刚备好的时候，洛文君府却又迎来一位拜客。不是别人，来人正是靳良。
靳良龙行虎步地走进府内，目光平淡地扫过柳下鸣蝉，并不意外他的存在，而后朝洛道韫拱手施礼，恭声道：“卑职靳良参见洛公子，监正大人。”
“靳统领不必多礼，可是承泽让你来的？”洛道韫伸手虚扶，示意他免礼，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错，承泽公子命卑职前来致歉。”
洛道韫疑惑道：“致歉？此话从何说起？”
靳良一丝不苟地说道：“承泽公子原本允诺，会就昨日之事给洛公子一个交代。但现在，看来他恐怕是要失信了。原本他是亲身谢罪的，但碍于闭门思过的王命，不方便出门。”
洛道韫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回复承泽，此事，他已经尽力了，不必再耿耿于怀。”
“喏。”靳良低头应诺，继续道：“还有，今日朝会上，公子一时激愤，跟平阳君起了争执，却意外牵连到了洛公子，可能会影响公子的清名。”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向来不畏人言，也请你家公子不必介怀。”洛道韫嫣然轻笑，一派风轻云淡的气象。
靳良见她眸光清澈，神色坦然，并不像强颜欢笑，心中送了口气的同时，又有几分怅然。
瞧着洛公子的这幅洒脱姿态，浑然没有半点儿情窦初开少女的羞涩。显然，自家公子的一片痴心，如今尚处于错付的状态。
“还有一事，”靳良面色为难，向来平静的语气也有了起伏，“承泽公子命卑职转告洛公子，封君之事出了变故。他接下来会竭力周旋。倘若万一他力有不逮，便请公子速速离开靖天，莫做迟疑。”
洛道韫默然思索，这句话隐含深意，是在暗示她若继承不了爵位，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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