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选的，怎么样？加上她应该很有戏剧效果吧？”
注意到程甜的视线，后一步跳下车的蒋雨悦，压低声音用肩膀蹭了蹭程甜的胳膊。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兴奋劲，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小白花受不了野外环境的艰苦，委屈大哭的场景。
“别笑得这么不怀好意，别忘了她在孤儿院长大，说不定这环境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程甜收回视线，抬起胳膊顺势搂住了蒋雨悦的肩，一米七的个头足足比蒋雨悦高了小半个脑袋，手长腿长，反手轻而易举地就能揉上她的脸。程甜刚要使坏，便被灵敏地蒋雨悦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
两人笑闹的动静，在闹哄哄的人群中并不显得突兀，却总能被善于观察的赵莎莎轻易捕捉。待瞧清跟蒋雨悦看上去格外熟络的女人，当真是程甜时，赵莎莎完美的笑容面具，肉眼可见地出现皲裂。
“既然人到齐了咱们话不多说，可以各自进入拍摄状态了！说实话往年咱们也没听说过这种类型的节目，你们可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啊！哈哈哈，我也没什么格外要求，就一点，安全最重要！”
这时，头戴解放帽的周导演开始招呼大家集合，举着扩音大喇叭红光满面地走在人群中间，个子不高却精神气十足，看上去也才三十多岁的年纪，说话的时候嘴部动作特别大，连带着浓密的八字胡须都跟着剧烈颤动。
说完从马褂口袋里，掏出事先就已经给选手发过的注意事项，又挨个飞快地速读了一遍，字多的地方直接精简跳过。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一边将纸团吧团吧塞进裤兜，一边朝选手招手：
“现在来这里领你们接下来一个月要用到的工具吧，每个人配一把刀，一盒火柴，一套小帐篷被褥，遗失、用完、毁坏都不补哈！但是可以用获取的食物兑换，你们自己带来的东西，除了衣物其他的都要上交，特别是粮食！”
等真正交东西了，大伙儿才意识到荒野生存这回事儿，虽不情愿，但也都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包裹打开检查。
趁着天色还早，程甜跟赵莎莎也都拎上自己的东西，在周围选了处僻静的地方安营扎寨。
帐篷刚撑起来，就招来了一位叫刘娟的女知青的不满，义愤填膺地将矛头指向程甜巨大的帐篷。
“为什么她不仅不用上交行李，帐篷都比我们的大这么多倍？”
躺着也中枪的程甜一脸莫名地朝那边看过去，脚下还不忘将帐篷的地钉踩得更深一些。
刘娟话一落，跟着就又有两位选手顺势附和，不甘寂寞的赵莎莎直接带头走了过来，似是才瞧见程甜，一副浮夸的热络模样，上前就握住了程甜的手。
“原来是程甜啊，我还说怎么总觉得有个人这么面熟，我先前没在表格上看到你，是临时加进来的嘛？”
好家伙，两句话直接将剩下的选手的视线都抓了过来。
没给程甜说话的间隙，赵莎莎紧接着又道：“瞧我，光顾着跟你叙旧！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程甜，也是我江芜大学76届的学姐，父亲还是罐头厂的厂长咧，估计是小时候罐头吃得多，这才长得这么水灵。”
这话一出，本就对程甜颇有微词的选手，直接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任谁会喜欢托关系走后门的同事？更别说对方资源还明显比自己好上好几倍。
一旁的蒋雨悦险些没憋住笑，怜悯地扫了一眼程甜，这位赵莎莎真是无时无刻想给她穿小鞋。
看了一场即兴表演的程甜：
这姑娘还真是能屈能伸，她不当女主谁当女主！往后演艺圈没她她都不看！
瞅着自己手上刚刚钉帐篷弄得一手黑泥，程甜干脆大大方方的任由赵莎莎拉着，顺便还将右手也覆了上去，下一瞬赵莎莎的手背就印出一个脏兮兮的泥手印。
山谷的湿度比外头大，草地下的泥土也是常年保持湿润的状态，粘乎乎的特别好抹匀。
后知后觉的赵莎莎一低头，险些没惊叫出声，当即就迫不及待的要抽回手，可程甜哪会让她如愿，她还没跟对方‘续完旧’呢。
两只手牢牢地包住赵莎莎的手，360度无死角地与她握手寒暄：
“莎莎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胡说，明知道厂是公家的单位，罐头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还使小孩子心性朝我讨吃的呢？你放心吧！等节目结束我再自费去商店给你买两罐！还是要橘子罐头对不对？”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朝你要了罐头！”
“暗示嘛！我懂！跟以往一样！”
“你！……”
赵莎莎被程甜无中生有的诬陷气到面红耳赤，五指也在对方的暗劲下痛到发麻，委屈的眼眶都开始泛红，此时却没人会心疼她，只会以为她是小心思被戳破后的心虚尴尬。
一旁的刘娟才没心情管她俩之间的恩怨情仇，不客气地叉腰打断。
“喂，我问得话就没人回答吗？凭什么差别对待？难不成你们节目组还搞阶级等级？”
“哎刘同志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论阶级咱们这里只有一个阶级，那就是无产阶级！这位程甜同志可不是参加挑战的选手，她是我们工作人员！”
阶级等级的话一出，杵在一旁悠闲看戏的周导演虎躯一颤，身手灵活地就从人群后挤了出来。
工作人员？
先前闹腾的几人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对上赵莎莎不可置信的表情，程甜终于‘舍得’松开了对方的手。
这会儿两人手上的泥都被搓得发干了，看不下去的蒋雨悦顺手递给程甜一条手帕，后者乖巧地道了声谢，随便擦两下，开始慢吞吞地从外套口袋里抽出工作证，当着几人的面，挂在脖子上。
唇边笑出两个小梨涡：“如假包换的工作人员，不过几位要是看上了我的帐篷，也是可以用食物兑换嘛！”
“怎么个换法？”
还真有人问。
程甜笑意加深，两排小白牙干净又整洁：“每条不低于3斤重的鱼，二十条。”
众人：？？？
疯了吧你。
“你那个学姐竟然是咱们这个节目的策划，好厉害啊，她学的新闻专业嘛？”
忙活了几个小时，七位选手才全都安顿好，此时早就过了午饭的点，众人都已经饥肠辘辘，开始外出勘察周围的环境，寻找能吃的东西。
因着先前的插曲，没人愿意主动跟赵莎莎搭伙，刘娟更是习惯了独来独往，最后只剩下三个女生之一的王灿，看着老实巴交穿着也朴素。
好在两人运气比较好，没走多久就瞅见一棵野香梨树，虽然农历九月正是香梨成熟的季节，但是树上结的果子并不多，有不少还有被鸟雀啄食的痕迹。
“只是外聘的策划啦，估计也跟程学姐学的是农业种植，非新闻专业有关，这个也没办法，工农兵大学能选的专业本就不多。”
赵莎莎勾树枝的手一顿，特地强调‘外聘’二字。余光扫到不远处的摄像机，又歪头一脸天真地补充了两句。
乡间出身的王灿可没有赵莎莎的弯弯肠子，听罢反倒更加兴致勃勃，一边摘被鸟雀啄过的香梨，一边说：
“那就更难得啊！我还没上过大学呢，只会种地！这次被选上我娘都说是我的造化来了！你看我往后能不能也当上策划啥的？”
话落还伸长脖子朝赵莎莎的方向凑了凑。
透过叶片间隙，赵莎莎的视线落在王灿长满雀斑的脸颊上，心头嗤笑两声懒得理会。
不过就是个乱出主意的临时职位，瞧这出息！
她露脸参加节目，为的可是往后拍电影的机会。
不想再跟这个没见识的乡下姑娘待在一起，赵莎莎松开了拽在手里的枝条，拎起布袋就往湖边走。
没了束缚的梨树枝条，刷的一声就往高处弹了回去，粗糙的枝叶正好从王灿的脸颊刮过，火辣辣的疼痛霎时袭来。
猝不及防地王灿，立刻发出一声痛呼。
这一幕完完本本地被摄像机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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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程甜的视线，后一步跳下车的蒋雨悦，压低声音用肩膀蹭了蹭程甜的胳膊。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兴奋劲，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小白花受不了野外环境的艰苦，委屈大哭的场景。
“别笑得这么不怀好意，别忘了她在孤儿院长大，说不定这环境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程甜收回视线，抬起胳膊顺势搂住了蒋雨悦的肩，一米七的个头足足比蒋雨悦高了小半个脑袋，手长腿长，反手轻而易举地就能揉上她的脸。程甜刚要使坏，便被灵敏地蒋雨悦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
两人笑闹的动静，在闹哄哄的人群中并不显得突兀，却总能被善于观察的赵莎莎轻易捕捉。待瞧清跟蒋雨悦看上去格外熟络的女人，当真是程甜时，赵莎莎完美的笑容面具，肉眼可见地出现皲裂。
“既然人到齐了咱们话不多说，可以各自进入拍摄状态了！说实话往年咱们也没听说过这种类型的节目，你们可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啊！哈哈哈，我也没什么格外要求，就一点，安全最重要！”
这时，头戴解放帽的周导演开始招呼大家集合，举着扩音大喇叭红光满面地走在人群中间，个子不高却精神气十足，看上去也才三十多岁的年纪，说话的时候嘴部动作特别大，连带着浓密的八字胡须都跟着剧烈颤动。
说完从马褂口袋里，掏出事先就已经给选手发过的注意事项，又挨个飞快地速读了一遍，字多的地方直接精简跳过。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一边将纸团吧团吧塞进裤兜，一边朝选手招手：
“现在来这里领你们接下来一个月要用到的工具吧，每个人配一把刀，一盒火柴，一套小帐篷被褥，遗失、用完、毁坏都不补哈！但是可以用获取的食物兑换，你们自己带来的东西，除了衣物其他的都要上交，特别是粮食！”
等真正交东西了，大伙儿才意识到荒野生存这回事儿，虽不情愿，但也都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包裹打开检查。
趁着天色还早，程甜跟赵莎莎也都拎上自己的东西，在周围选了处僻静的地方安营扎寨。
帐篷刚撑起来，就招来了一位叫刘娟的女知青的不满，义愤填膺地将矛头指向程甜巨大的帐篷。
“为什么她不仅不用上交行李，帐篷都比我们的大这么多倍？”
躺着也中枪的程甜一脸莫名地朝那边看过去，脚下还不忘将帐篷的地钉踩得更深一些。
刘娟话一落，跟着就又有两位选手顺势附和，不甘寂寞的赵莎莎直接带头走了过来，似是才瞧见程甜，一副浮夸的热络模样，上前就握住了程甜的手。
“原来是程甜啊，我还说怎么总觉得有个人这么面熟，我先前没在表格上看到你，是临时加进来的嘛？”
好家伙，两句话直接将剩下的选手的视线都抓了过来。
没给程甜说话的间隙，赵莎莎紧接着又道：“瞧我，光顾着跟你叙旧！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程甜，也是我江芜大学76届的学姐，父亲还是罐头厂的厂长咧，估计是小时候罐头吃得多，这才长得这么水灵。”
这话一出，本就对程甜颇有微词的选手，直接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任谁会喜欢托关系走后门的同事？更别说对方资源还明显比自己好上好几倍。
一旁的蒋雨悦险些没憋住笑，怜悯地扫了一眼程甜，这位赵莎莎真是无时无刻想给她穿小鞋。
看了一场即兴表演的程甜：
这姑娘还真是能屈能伸，她不当女主谁当女主！往后演艺圈没她她都不看！
瞅着自己手上刚刚钉帐篷弄得一手黑泥，程甜干脆大大方方的任由赵莎莎拉着，顺便还将右手也覆了上去，下一瞬赵莎莎的手背就印出一个脏兮兮的泥手印。
山谷的湿度比外头大，草地下的泥土也是常年保持湿润的状态，粘乎乎的特别好抹匀。
后知后觉的赵莎莎一低头，险些没惊叫出声，当即就迫不及待的要抽回手，可程甜哪会让她如愿，她还没跟对方‘续完旧’呢。
两只手牢牢地包住赵莎莎的手，360度无死角地与她握手寒暄：
“莎莎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胡说，明知道厂是公家的单位，罐头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还使小孩子心性朝我讨吃的呢？你放心吧！等节目结束我再自费去商店给你买两罐！还是要橘子罐头对不对？”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朝你要了罐头！”
“暗示嘛！我懂！跟以往一样！”
“你！……”
赵莎莎被程甜无中生有的诬陷气到面红耳赤，五指也在对方的暗劲下痛到发麻，委屈的眼眶都开始泛红，此时却没人会心疼她，只会以为她是小心思被戳破后的心虚尴尬。
一旁的刘娟才没心情管她俩之间的恩怨情仇，不客气地叉腰打断。
“喂，我问得话就没人回答吗？凭什么差别对待？难不成你们节目组还搞阶级等级？”
“哎刘同志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论阶级咱们这里只有一个阶级，那就是无产阶级！这位程甜同志可不是参加挑战的选手，她是我们工作人员！”
阶级等级的话一出，杵在一旁悠闲看戏的周导演虎躯一颤，身手灵活地就从人群后挤了出来。
工作人员？
先前闹腾的几人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对上赵莎莎不可置信的表情，程甜终于‘舍得’松开了对方的手。
这会儿两人手上的泥都被搓得发干了，看不下去的蒋雨悦顺手递给程甜一条手帕，后者乖巧地道了声谢，随便擦两下，开始慢吞吞地从外套口袋里抽出工作证，当着几人的面，挂在脖子上。
唇边笑出两个小梨涡：“如假包换的工作人员，不过几位要是看上了我的帐篷，也是可以用食物兑换嘛！”
“怎么个换法？”
还真有人问。
程甜笑意加深，两排小白牙干净又整洁：“每条不低于3斤重的鱼，二十条。”
众人：？？？
疯了吧你。
“你那个学姐竟然是咱们这个节目的策划，好厉害啊，她学的新闻专业嘛？”
忙活了几个小时，七位选手才全都安顿好，此时早就过了午饭的点，众人都已经饥肠辘辘，开始外出勘察周围的环境，寻找能吃的东西。
因着先前的插曲，没人愿意主动跟赵莎莎搭伙，刘娟更是习惯了独来独往，最后只剩下三个女生之一的王灿，看着老实巴交穿着也朴素。
好在两人运气比较好，没走多久就瞅见一棵野香梨树，虽然农历九月正是香梨成熟的季节，但是树上结的果子并不多，有不少还有被鸟雀啄食的痕迹。
“只是外聘的策划啦，估计也跟程学姐学的是农业种植，非新闻专业有关，这个也没办法，工农兵大学能选的专业本就不多。”
赵莎莎勾树枝的手一顿，特地强调‘外聘’二字。余光扫到不远处的摄像机，又歪头一脸天真地补充了两句。
乡间出身的王灿可没有赵莎莎的弯弯肠子，听罢反倒更加兴致勃勃，一边摘被鸟雀啄过的香梨，一边说：
“那就更难得啊！我还没上过大学呢，只会种地！这次被选上我娘都说是我的造化来了！你看我往后能不能也当上策划啥的？”
话落还伸长脖子朝赵莎莎的方向凑了凑。
透过叶片间隙，赵莎莎的视线落在王灿长满雀斑的脸颊上，心头嗤笑两声懒得理会。
不过就是个乱出主意的临时职位，瞧这出息！
她露脸参加节目，为的可是往后拍电影的机会。
不想再跟这个没见识的乡下姑娘待在一起，赵莎莎松开了拽在手里的枝条，拎起布袋就往湖边走。
没了束缚的梨树枝条，刷的一声就往高处弹了回去，粗糙的枝叶正好从王灿的脸颊刮过，火辣辣的疼痛霎时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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