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战
由于杨千明在被拎起来的时候脖子被上衣勒住而差点窒息，两人又在咖啡厅停留了五分钟，直到他喝了一杯凉白开终于缓过来，两人才慢慢走出店铺。
这时其实已经很晚，不过由于正是盛夏，天空依然明亮，带着一丝绯红。街道的温度比起中午的时候已经下降了不少，至少在上边缓步行走的人们不会热得满头大汗。
话说回来，到底是去见谁呢？
这个问题在杨千明的脑子里转了转，不过他觉得并不需要思考。就算问了林昕，也不一定会得到回答。就算得到回答，对自己也没什么用处，反而留着这种疑问到最后会好些。他更记挂的事情是今天凌晨两点的深夜档动画自己还没来得及看。
过去的事情是很重要的。过去没有完成的事情，如果就那样放在那里，不仅会失去它自己的意义，本该去做那件事的家伙自己的人生也会褪色，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那是属于自己的事情，是本应成为自己人生众多的拼图之一的事物。没错，就像虽然已经过时，但是还是光彩夺目的游戏和动画一样，这些事物的存在，对于了解到它们的人来说一定是意义深厚的，不管是昨天晚上忘记看的片子，还是在哪家商店角落里看到的游戏盘，都是如此。
“话说回来，什么时候虹启才会有贩卖中古作或者重置作的店铺啦。每次在网上查到相关的东西，如果在市内找不到的话，最后忘了谁来负责啊。搞到最后非要上某盘找资源，连给原作者贡献自己的一点心意和信仰的机会都没有，这不是很悲伤吗......”
“不好意思，你刚刚在说什么？”
“啊没事，碎碎念罢了。比起这个，我们现在到底是去哪里？”
“保持点期待嘛，反正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提前说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吧，我又不会逃跑。”
半小时后。
“那个，我肚子现在突然有点痛，可以回家休息吗？”
“......你半个小时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那句话我撤回！还有你这不是在坑人吗？！谁会想得到会被送到警局里来啊？一般只有犯了事的家伙才会到这里来吧！”
我们最好先将时间倒回半小时前，看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昕带着杨千明从虹启一中出发，先绕着一中散了一圈步，欣赏了一下落日的余晖。随后又在便利店的柜台小姐面前挑选了十分钟的口香糖，用鞭辟入里的分析向杨千明解释了各种不同口味的口香糖的成分及性价比的差异。再之后，他又带着杨千明拐进了附近的小巷，一路七弯八拐，还向所有遇到的老爷爷老奶奶亲切问好、嘘寒问暖，俨然是个社区老干部。当杨千明精疲力竭之际，他们才经由一处似乎是后门的地方进入了一间建筑物。
起初，由于经受各种作品的影响，杨千明觉得这里应该是某位大佬的据点，或者是什么神秘的交易场所，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任由林昕把他带进楼梯，走向地下——直到他半路看到身边经过的人的制服为止。
那时他才反应过来，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虹启市唯一的官方指定专门解决异能力犯罪事件的办公机构，异警局。
“话说，你在这里地位挺高的啊，刚刚经过的职员都在跟我们打招呼耶。”
“喔，那个啊。因为我跟他们的老大比较熟的关系吧。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第一次来这里。我还以为你至少应该知道这里是哪，打算如果发现你半路逃跑的话就直接武力制服呢。”
“好恐怖！”
开玩笑，怎么可能会知道哦，怎么想都不会有哪个优秀市民闲着没事干来这里喝茶吧。
确实是没来过，但是眼前的状况，让杨千明觉得还不如来过为好。实际上，他已经快被眼前的景物晃得头昏脑胀了。
异警局分为地下两层，每一层都是呈网格状分布，每个网眼处都是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或者实验室。据说这是上一代局长为了营造一个良好的办公环境而进行的设计，而之所以选址在这么偏的居民区的地下，并不是因为太显眼了会有危险之类的高大上理由，单纯只是因为上面拨下来的经费不够在市中心地段整栋楼。还是上一代辛辛苦苦发动当时还不过五十人的所有员工，向周遭所有居民各种做工作，拿到许可之后才动的工。当然，这些都是杨千明后来听林昕说的。
网格区块构造的建筑物，若不是有提前对整个矩阵状布局的各区域位置有所了解，肯定会走得晕头转向。即使有所了解，如果对自己在哪里转了弯、走过了几个路口这些事没个底的话，在里边迷路也是家常便饭。
不过，虽然他们只下到地下一层，但杨千明往下瞅的时候，发现下面那一层已经黑透了，明显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他是有问过林昕来这里干什么，但只得到了两个字“实习”作为回答。这个状况，让杨千明禁不住心头发凉。
此时，走在前面的林昕突然停下脚步，导致正在设想自己的糟糕未来的杨千明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他抬头一看，面前同样是一间单间办公室。要说有哪里不同的话，那就是不锈钢门旁边挂着一个牌子，上书几个巴掌大的字体，“局长办公室”。在杨千明成功把握状况之前，林昕一句话没说，连门也没敲，随手拧开门把就走了进去，杨千明只好赶紧跟上。
“喔，来啦。”
在踏进办公室之前，就已经听见了从里边传来的一阵懒洋洋的吆喝声。杨千明走进来，看向办公室中央。那里摆放着一张上边堆满了各式纸张、便利贴、办公用具的原木书桌。但此刻，这些东西并不是书桌的主基调。因为最中央摆了一台一看就知道相当高级的台式电脑，而电脑的曲面屏后面坐着的是一名青年。青年看起来并林昕年龄要大一些，穿着一套标准的制服，外加一件搭配起来超不协调的披肩。他留着一头微卷的栗色短发，瞳色呈深灰色。虽然隔着一段距离，青年右手食指上的一枚刻有奇怪纹路的指环还是引人注目。
林昕向这位青年招了一下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同时嘴角掀起浅笑。
“好久不见啊，骆哥。”
青年淡定地点了一下头作为回敬，同时不动声色地移动鼠标，似乎准备关掉某个页面。
“放心好了，我事先绕了一圈，华银人不在。”
“啊哈，早说嘛。”
似乎是得到了来自林昕的支援，青年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同时注意力完全移向电脑屏幕，直接招呼两人在墙边的一张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哎呀，不管怎么说今晚都尽是些好消息呢。有三个人的话，今晚的成功率多少会高一点吧。对了，那边的小哥，你是叫杨千明是吧。没听过你的名字啊，是从外边过来的？”
“啊......不是耶。”
糟了，有种像是被外面碰到的阿姨询问生活近况的危机感。感觉对话如果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恐怕会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麻烦状况。
“嚯，是虹启市内的啊。挺能干的嘛，这么久以来从来没见过跟你相关的材料，要不是林昕跟我提的话我都不知道，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啊。”
“不那个，所以说......”
“话说回来，今晚的事情你了解得怎样了？虽然我对林昕的个人能力很有信心啦，但是他也不是那种有话直说的类型，咱们还是事先讲清楚一点比较好吧？”
“那啥，我是新手，还没出村的那种......还有，今晚到底要干嘛？”
沉默，好一阵沉默。
青年突然就把视线移到了杨千明身上，三秒钟过后，他转向林昕，反手就比了个中指。
“你怎么带了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过来啊！”
“我没跟你说过吗？”林昕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还耸了耸肩，“我记得我今天下午就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啊。”
“你这人说话自带空气过滤器的吧！你自己好好动动脑子想想，你今天下午跟我说了什么鬼？‘喂骆哥啊，我今天晚上带个人过去你那边帮忙。嘛不算老手，不过应该是有用的’，你觉得这跟‘我今晚带个菜鸟过来’是一个意思？给我去把小学到高中的语文重修一遍！”
“没关系啦，这不是还有你在嘛。”
“我哪来那时间！离预告时间只剩十分钟了，我原本还想着再打五分钟，再刷一把就下机，结果你还打算让我给菜鸟说明情况？”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啊......算了，你嫌麻烦的话我来也行。”林昕打了个呵欠，把那张此时显得有些欠揍的脸转向杨千明，“简单来说，今晚异警局会被爆破。”
“欸？”
“啊不行了，这人已经宕机了。”
接下来，杨千明花了大约一分钟去听林昕讲了，用了大约六分钟的时间来思考。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口。
“就是说，有人在四天前预告说今晚八点的时候要来爆破异警局，然后这位骆梦翔局长就让我们来解决这个问题？”
林昕比了个大拇指。别肯定啊，我会逃跑的喔，真的。
下一刻，杨千明突然发现林昕拎住了他的衣领。一股大力作用在脖子上，随后是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紧接其后的便是背部撞击到硬物上的疼痛感，差点让杨千明失去意识。但是他的耳朵并没有因为意识的暂时断绝就忽略面前剧变带来的巨响。
努力甩了甩头，尽力摆脱恶心感与呕吐的欲望。杨千明好不容易爬起来，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眼前模糊的景象才多少变得清晰了一些。其余两人都已经在角落蓄势待发，面前是原本的办公室，但是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大坑，底端还勉强能看见下面那层的天花板。不过室内现在是相当的暗，灯管的光早就不见了，能看清东西，都是多亏了星光还算明亮——等下，星光？
杨千明抬头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
头顶的天花板被开了一个大洞，一轮满月挂在洞口，照耀着地下的三人。不知是不是冲击感太强的关系，杨千明的视线有些涣散，然后他就注意到了，在洞口旁有个人影，正俯视着下方的状况。
“老板！上面！”
杨千明的呼喊，让正在注意周边状况的两人也发现了头顶的黑影。随然背光处看不太清楚面貌，但是对方毫无疑问是个人。两人迅疾地跳起来，与此同时杨千明也注意到了，骆梦翔食指处的指环，此时正弥漫着一丝彩光，虽然微弱，但是清晰可认。
“我先上去，你们两个走楼梯跟上！”
林昕点了点头，转身冲向了门口。与此同时，杨千明清楚地看到，骆梦翔一跃就跳了将近十米高，手刚好够到洞口。抓住边缘一发力，整个人就翻了上去。
杨千明很想吐槽，但现在来不及这么做。林昕已经把门打开了，他跟在林昕的后面一路小跑，冲出了异警局。周边的街道没怎么被破坏，只是路面上出现了一个断面整齐的开口而已。骆梦翔站在洞边，摆出起跑姿势。
“有两个人，一个往港口去了，还有一个在往主干道跑。你们两个去港口，就这样！”
以快到异常的速度，骆梦翔消失在了前面的小巷转角处。
“动作还是那么快啊，不愧是守护城市的英雄吗......”
杨千明很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林昕只留下一句“走了”，就飞快地向前跑去。速度上虽然不比骆梦翔，但从脚步的稳定与有力，还是看得出来久经锻炼。眼看着林昕快要淡出自己的视野，回过神来的杨千明一跺脚就追了上去。
说是追了上去，其实根本就是落跑了。以杨千明的杂鱼级体力，根本就没法和专业级的相提并论。不出一分钟，杨千明就已经停下来，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气喘吁吁。
“不妙了，这可咋整啊.....”
骆梦翔站在路口，抱着肩膀沉思着。
适当的力量让他拥有了追上对手的速度，而且既然没有到达最大出力，这种程度应该是肯定能追上对方的，问题只在于自己。对于这点，骆梦翔对于陪伴自己已久的，手上的那枚戒指有着充分的信心。
现在，骆梦翔正在通向市外的高速路口，抱着双臂看着远方的夜空发呆。
是自己的错吗？路上追丢了吗？
自己确实一直跟在那人后边，紧咬着对手的尾巴不放。对方的速度确实很快，但以自己的能力加持下，双方的距离的确在缩短。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前方就已经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了。自己从异警局跑上城市的主干道，接着穿过市区，然后就到了这里，整个过程还不到四十秒，为何就追丢了呢？
这么想的当口，骆梦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爆鸣。他转身看去，发现身后的市区上空已经烟尘弥漫。与此同时，还传来一阵应该是用喇叭扩音过的女声。
“各位市民，各位市民请注意，这里是虹启市异警局。本局从现在开始，将对本局员工及各位市民实施发生不法分子入侵之紧急情况的应急演练。重复一遍，本局从现在开始，将对本局员工及各位市民实施不法分子入侵之情况的应急演练。为了确保真实度，将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请及时扩散......呸，疏散，重复，请及时疏散。”
“那个一本正经的音调......是华银？”
繁华的街道上烟尘弥漫，在街道的正中央，一名长发女子正昂然而立，穿着白色修身卫衣和粉色阔腿裤，左手拿着一包手抓饼，右手拿着一把红白配色的扩音喇叭，看着面前的人。
“不知道你来的地方有没有这样的规定......举起双手可以投降喔？”
“哈，小姐姐说话还挺狠的啊，动起手来的架势也是。我是听说过虹启市异能力者的出现频率比较高，但是我可从来没想到过连擦肩而过的假日小妹都能对别人痛下杀手啊。”
“今天放假，还有，下次出门不要带炸弹，这样会好一点。”
“对喔对喔，你刚刚自称是异警局的人来着。”
前方的男子挠了挠头，朝女子走近了几步。女子不做反应，只是又吃了一口手里的饼，刚好吃完，看也不看就把包装纸单手揉成一团，扔进了身后十余米处的垃圾桶，眼神则是一直专注于面前的男子。那是一个小个子男性，从相貌看，年龄也大不到哪里去。从她学生时代的记忆来看，这个样子的男生在初中出现的频率比较高，但又没有在好好上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刚刚动了什么手段？我只感觉到爆炸，然后我的攻击就全部无效了。”
“嗯？你说能力啊，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啦，你再来多试几次会更清楚喔。”
女子名叫华银，是虹启市异警局局长的副官。她不太懂现在发生了什么，因为上午骆梦翔就已经找了个乱七八糟的理由让大部分员工放假了，剩下的要加班的倒霉蛋也都在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全部下班。但是当华银愉快地享受着夜生活的时候，她突然从与她擦肩而过的一名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演变成现在的状况了。现在为了保持战况，她必须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的少年身上。
但是，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那急促而又厚重有力的脚步声能让人放下心来交付战况。脚步声近了，到达五米以内。华银放心地转过身去——
然后使出了一记漂亮的回旋踢。
“咕哇！”
从感觉和对方的反应看来正中小腹，踢得漂亮。华银骄傲地“哼”了一声，并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一下油。而被她命中的、此刻正倒在地上惨叫的倒霉蛋，正是她的上司。
“干嘛啦！”
“没事，就是突然想发泄一下。”
“鉴于我们两个现在各自的立场，我是可以以妨害公务罪将你逮捕的喔！”
“这件事我要求顺延到明天早上再说。”
“那时候不就失效了吗！”
“不说这个，”华银趁骆梦翔还没爬起来，又补了一脚，指了指身后的少年，“那是你要找的人吗？”
“是啊，华银小姐，之前的事既往不咎，能帮我一下吗？”
“......这种时候用职权调动就好了。”
“看来你们商量好了啊，”一直在边上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聊天的少年又向前走了一步，“所以，两个大人对付一个小孩，这就是你们的策略？”
“那要看你是个怎样的小孩了。”
骆梦翔举起右手，那枚戒指此刻的光彩更为鲜艳。少年看着那枚戒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嘻嘻”地笑了出来，继而发展到几乎捧腹大笑的地步。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真的很有趣！我现在面对的，是‘贤者的戒指’和被贤者祝福的男人吗？好啊，贤者已经完全站到我们和我们的神的对立面上去了是吗！啊，顺便问一下，你的戒指到达最大出力了吗？”
“我也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骆梦翔摇了摇头，但又朝少年摇了摇手，“不过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比起几年前的那起事件的出力，还差得远呢。”
“是吗......”少年愣了半秒，眼神逐渐变得狂躁而凶狠，如同一只凶兽，“那么，我是被这个小东西小看了呢。”
似乎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骆梦翔一下子闪到了华银面前，张开双臂。
接着，他面前就发生了一起巨大的爆炸。
感受着剧烈爆风牵动衣服的触感，华银慌张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他的制服已经有些破损了，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底下的肌肉，以及被划伤的正在流血的伤口。
“哎呀，这戒指还真是的，每次都这么小气，非要让我被打个半死吗？”
然而本人却丝毫不以为意。事实上，骆梦翔的额头边缘处似乎也受了伤，鲜血从鼻梁上方流下。但是，他却轻松地笑着。
“华银。”
“嗯。”
“我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了，接下来你来配合我。”
“是。”
“接下来你先用‘堡垒’保护自己，然后往我喊的方向设置‘盾牌’，速度要尽可能快，时间差不能超过四分之一秒，能做到吗？”
“没问题，我会确保您的安全，但是请您清楚，务必不要后退。”
骆梦翔咧嘴笑了，下一秒，他朝着少年的方向冲了出去。
几乎是同时，他的背后升起了一阵氤氲的银色雾气，跟着骆梦翔向前方席卷而去。
“净耍些小把戏！”
“右前方，仰角六十度！”
一瞬之间，在骆梦翔身边发生了爆炸。时候根据骆梦翔的回忆，爆炸的强度已经接近开山炸药，如果让他硬接，最起码会断一条手臂。但是此时的骆梦翔安然无恙，因为在爆炸位置略下方，贴近骆梦翔身体的地方，形成了一面银色巨盾。
而这巨盾的缔造者，正是骆梦翔身后，已经整个人躲在类似炮兵堡垒的银色台体里的华银。银色的液体——直截了当地说吧，就是水银，正从她随身携带的包装中倾泻而出。
“这水银可是徐锂那个臭奸商那里的作品，通过改变内部结构，从而轻量化并且可压缩化，专门订制这玩意可花了大价钱，质量不能差的。”
悠哉游哉如此这么说着的骆梦翔，已经接近到了少年十米以内的空间。他的手指快速朝几个方向指了一下，随即又是爆炸与盾牌互相碰撞。
“虽然接近很容易啦，但是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之后，就不好用拳头硬打了啊。”
“什......！”
“从我闻到硝烟的味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咯。”
骆梦翔已经移动到了少年身边半米左右的位置，一边跟少年绕着圈子让他不清楚应有的爆炸位置，一边指挥华银释放盾牌。
“整条街都闻得到啊，物理意义上的火药味儿。恐怕你的衣服上到处都检验得出硝烟反应吧，毕竟火药就是从那里来的，对吧。被摄入人体的微量火药会因为受潮而完全失效，过于靠近人体的火药会因动作扰乱而难以引爆，空气中的火药量也是相当稀少。没猜错的话，虽然不知道具体原理，但是你可以让火药以远超正常规模发生爆炸，对吧？我要是敢一拳打到你身上，还没把你揍飞，我的拳头就已经先被炸烂了。”
“......！”
“所以咧，要对付你这种家伙，就要用这种手段。”
从衣袋里掏出一把打火机，点燃，看着火焰四周噼哩啪啦爆炸的火星，骆梦翔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我就说嘛”，随手把打火机扔向了还处在惊愕状态的少年。
又是一声震天的轰鸣，硝烟弥漫。
“这次该轮到你惊讶了。”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目前的环境无法传声。真空环境下，能憋住气就不错了，更别提讲话，少年只好乖乖闭嘴。话说回来，他还有空惊讶吗？或者说，他还有机会惊讶吗？
骆梦翔的策略简单明了而又干练果断，就是打算点着少年身上的火药。只要少年不发动能力，被引爆的炸药肯定不会致死，两人都能保住一命。反过来，假如炸药被引爆了，骆梦翔有可能保住一命，但处在中心的少年肯定会当场去世。本该是这样的。
戒指没有给你洞察一切的眼睛呢。
少年如此想到。他的衣服经过设计，变成了表层装满微小炮管和火药的恐怖武器。如果直接引爆衣服里的火药，只会在外部引发爆炸，对内部则影响很小。至于为什么很小——
“连温压原理都不知道吗？”
空气终于随着第一股气流到来了，少年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即如此说道。
强爆炸会将少年身边的区域全部抽真空，至少消耗掉附近区域所有的氧气。这样一来，爆炸本身对少年就似乎完全无关的。
“笑话，我哪有可能不知道。”
“——”
那一瞬间，少年的思考完全停滞了。
硝烟散去，一丝戒指的光彩透露出来，卷发的制服男站在他面前，面前还放了两块已经残破不堪的水银盾牌。除了一开始受的伤以外，骆梦翔毫发无损，甚至还在整理自己的衣服。
“你才是，别知道温压原理就把它当作自己的杀手锏了。告诉你好了，爆炸灭火是森林火灾常用的一种手法，我们一般知道其中的两种原理。原理一，是快速消耗氧气可以使周遭物体因缺氧而停止燃烧。至于原理二，则是爆炸引起的冲击波会迅速把周围的温度降到燃点以下，从而起到灭火效果。我这样说，你总该懂了吧。”
少年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指尖开始颤抖。
“一旦知道这个原理，接下来就简单了。通过在合适的位置布置盾牌，起到引导风向的作用，恰到好处地进行灭火就完事了，可喜可贺。至于安排的方法，这种引导的作用，我和她在刚开发出这种能力的时候就讨论过了。提前作了点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骆梦翔耸了耸肩，大跨步走向面前的少年。
“剩下的事情只有把你海扁一顿，问出你们和你们的神是个什么玩意儿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要说有什么要给你的话的话，嗯，我想想啊。”
骆梦翔思考了一下，朝少年挥舞起拳头。
“好好学习再来跟我玩这套吧，你这叛逆期的中二死小鬼。”
同一时间，不知何处。
“唔？输了啊。也难怪，毕竟是随手做出来的劣品，和纯正的‘英雄’比起来也自然是差距悬殊，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呢。”
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中，有一处唯一的蓝紫色光源，光源是一个表面凹凸不平的奇怪物体，而这物体的前方，坐着一名容貌俊美的青年。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做一个有趣的梦。随口嘟哝了几句话后，他向前方伸出手去，仿佛捏住了什么。
下一刻，巨变骤生。
少年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两眼的眼白呈现血红色，瞳孔放大，眼神浑浊。他突然就不知从哪里扯开了自己的上衣，原本被覆盖的地方，是一片小小的包装物。
“不是吧！”
骆梦翔想要后退，但是不可能，背后的水银之雾还没来得及收回，只要吸入一口便足以致命。华银刹那间在少年四周制造了无数盾牌，但她从骆梦翔的状态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几乎想都没想，她撤掉了自己的堡垒，全部换成了盾牌。
“来为我们的神做最后一次贡献吧——你能否成为我们的‘锚点’呢？”
青年打了一个响指。
紧接着的，是震颤大地的爆鸣。
“啊......失败了吗，算了，看看下一个好了。”
百无聊赖的青年醒来，打了个呵欠，就像刚做了无关紧要的梦。
现场只有一个词能形容，灾难。
上千层的盾牌，如今只剩下薄薄的几层，全部破损，在那里苟延残喘。面前刚好有几处盾牌破洞的骆梦翔，在向上跃起的时候双腿也被击中，重重地摔在地上。所幸只是被击穿，没有伤到骨头，更没有跟整条腿告别。至于爆炸的中心，由于高热量导致的蒸发，让那里什么都没剩下。
花了三分钟，终于让最不好控制的水银雾气彻底散去的华银急匆匆跑到骆梦翔面前，检查了伤势之后，放心地坐在地上，拿出手机开始叫救护车。此时，骆梦翔用戴着那个此刻已经完全失去光彩、回归沉寂的戒指的手拍了拍华银的肩膀。
“干得不错，剩下的，就看林昕和那个菜鸟发挥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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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到底是去见谁呢？
这个问题在杨千明的脑子里转了转，不过他觉得并不需要思考。就算问了林昕，也不一定会得到回答。就算得到回答，对自己也没什么用处，反而留着这种疑问到最后会好些。他更记挂的事情是今天凌晨两点的深夜档动画自己还没来得及看。
过去的事情是很重要的。过去没有完成的事情，如果就那样放在那里，不仅会失去它自己的意义，本该去做那件事的家伙自己的人生也会褪色，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那是属于自己的事情，是本应成为自己人生众多的拼图之一的事物。没错，就像虽然已经过时，但是还是光彩夺目的游戏和动画一样，这些事物的存在，对于了解到它们的人来说一定是意义深厚的，不管是昨天晚上忘记看的片子，还是在哪家商店角落里看到的游戏盘，都是如此。
“话说回来，什么时候虹启才会有贩卖中古作或者重置作的店铺啦。每次在网上查到相关的东西，如果在市内找不到的话，最后忘了谁来负责啊。搞到最后非要上某盘找资源，连给原作者贡献自己的一点心意和信仰的机会都没有，这不是很悲伤吗......”
“不好意思，你刚刚在说什么？”
“啊没事，碎碎念罢了。比起这个，我们现在到底是去哪里？”
“保持点期待嘛，反正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提前说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吧，我又不会逃跑。”
半小时后。
“那个，我肚子现在突然有点痛，可以回家休息吗？”
“......你半个小时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那句话我撤回！还有你这不是在坑人吗？！谁会想得到会被送到警局里来啊？一般只有犯了事的家伙才会到这里来吧！”
我们最好先将时间倒回半小时前，看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昕带着杨千明从虹启一中出发，先绕着一中散了一圈步，欣赏了一下落日的余晖。随后又在便利店的柜台小姐面前挑选了十分钟的口香糖，用鞭辟入里的分析向杨千明解释了各种不同口味的口香糖的成分及性价比的差异。再之后，他又带着杨千明拐进了附近的小巷，一路七弯八拐，还向所有遇到的老爷爷老奶奶亲切问好、嘘寒问暖，俨然是个社区老干部。当杨千明精疲力竭之际，他们才经由一处似乎是后门的地方进入了一间建筑物。
起初，由于经受各种作品的影响，杨千明觉得这里应该是某位大佬的据点，或者是什么神秘的交易场所，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任由林昕把他带进楼梯，走向地下——直到他半路看到身边经过的人的制服为止。
那时他才反应过来，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虹启市唯一的官方指定专门解决异能力犯罪事件的办公机构，异警局。
“话说，你在这里地位挺高的啊，刚刚经过的职员都在跟我们打招呼耶。”
“喔，那个啊。因为我跟他们的老大比较熟的关系吧。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第一次来这里。我还以为你至少应该知道这里是哪，打算如果发现你半路逃跑的话就直接武力制服呢。”
“好恐怖！”
开玩笑，怎么可能会知道哦，怎么想都不会有哪个优秀市民闲着没事干来这里喝茶吧。
确实是没来过，但是眼前的状况，让杨千明觉得还不如来过为好。实际上，他已经快被眼前的景物晃得头昏脑胀了。
异警局分为地下两层，每一层都是呈网格状分布，每个网眼处都是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或者实验室。据说这是上一代局长为了营造一个良好的办公环境而进行的设计，而之所以选址在这么偏的居民区的地下，并不是因为太显眼了会有危险之类的高大上理由，单纯只是因为上面拨下来的经费不够在市中心地段整栋楼。还是上一代辛辛苦苦发动当时还不过五十人的所有员工，向周遭所有居民各种做工作，拿到许可之后才动的工。当然，这些都是杨千明后来听林昕说的。
网格区块构造的建筑物，若不是有提前对整个矩阵状布局的各区域位置有所了解，肯定会走得晕头转向。即使有所了解，如果对自己在哪里转了弯、走过了几个路口这些事没个底的话，在里边迷路也是家常便饭。
不过，虽然他们只下到地下一层，但杨千明往下瞅的时候，发现下面那一层已经黑透了，明显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他是有问过林昕来这里干什么，但只得到了两个字“实习”作为回答。这个状况，让杨千明禁不住心头发凉。
此时，走在前面的林昕突然停下脚步，导致正在设想自己的糟糕未来的杨千明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他抬头一看，面前同样是一间单间办公室。要说有哪里不同的话，那就是不锈钢门旁边挂着一个牌子，上书几个巴掌大的字体，“局长办公室”。在杨千明成功把握状况之前，林昕一句话没说，连门也没敲，随手拧开门把就走了进去，杨千明只好赶紧跟上。
“喔，来啦。”
在踏进办公室之前，就已经听见了从里边传来的一阵懒洋洋的吆喝声。杨千明走进来，看向办公室中央。那里摆放着一张上边堆满了各式纸张、便利贴、办公用具的原木书桌。但此刻，这些东西并不是书桌的主基调。因为最中央摆了一台一看就知道相当高级的台式电脑，而电脑的曲面屏后面坐着的是一名青年。青年看起来并林昕年龄要大一些，穿着一套标准的制服，外加一件搭配起来超不协调的披肩。他留着一头微卷的栗色短发，瞳色呈深灰色。虽然隔着一段距离，青年右手食指上的一枚刻有奇怪纹路的指环还是引人注目。
林昕向这位青年招了一下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同时嘴角掀起浅笑。
“好久不见啊，骆哥。”
青年淡定地点了一下头作为回敬，同时不动声色地移动鼠标，似乎准备关掉某个页面。
“放心好了，我事先绕了一圈，华银人不在。”
“啊哈，早说嘛。”
似乎是得到了来自林昕的支援，青年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同时注意力完全移向电脑屏幕，直接招呼两人在墙边的一张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哎呀，不管怎么说今晚都尽是些好消息呢。有三个人的话，今晚的成功率多少会高一点吧。对了，那边的小哥，你是叫杨千明是吧。没听过你的名字啊，是从外边过来的？”
“啊......不是耶。”
糟了，有种像是被外面碰到的阿姨询问生活近况的危机感。感觉对话如果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恐怕会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麻烦状况。
“嚯，是虹启市内的啊。挺能干的嘛，这么久以来从来没见过跟你相关的材料，要不是林昕跟我提的话我都不知道，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啊。”
“不那个，所以说......”
“话说回来，今晚的事情你了解得怎样了？虽然我对林昕的个人能力很有信心啦，但是他也不是那种有话直说的类型，咱们还是事先讲清楚一点比较好吧？”
“那啥，我是新手，还没出村的那种......还有，今晚到底要干嘛？”
沉默，好一阵沉默。
青年突然就把视线移到了杨千明身上，三秒钟过后，他转向林昕，反手就比了个中指。
“你怎么带了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过来啊！”
“我没跟你说过吗？”林昕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还耸了耸肩，“我记得我今天下午就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啊。”
“你这人说话自带空气过滤器的吧！你自己好好动动脑子想想，你今天下午跟我说了什么鬼？‘喂骆哥啊，我今天晚上带个人过去你那边帮忙。嘛不算老手，不过应该是有用的’，你觉得这跟‘我今晚带个菜鸟过来’是一个意思？给我去把小学到高中的语文重修一遍！”
“没关系啦，这不是还有你在嘛。”
“我哪来那时间！离预告时间只剩十分钟了，我原本还想着再打五分钟，再刷一把就下机，结果你还打算让我给菜鸟说明情况？”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啊......算了，你嫌麻烦的话我来也行。”林昕打了个呵欠，把那张此时显得有些欠揍的脸转向杨千明，“简单来说，今晚异警局会被爆破。”
“欸？”
“啊不行了，这人已经宕机了。”
接下来，杨千明花了大约一分钟去听林昕讲了，用了大约六分钟的时间来思考。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口。
“就是说，有人在四天前预告说今晚八点的时候要来爆破异警局，然后这位骆梦翔局长就让我们来解决这个问题？”
林昕比了个大拇指。别肯定啊，我会逃跑的喔，真的。
下一刻，杨千明突然发现林昕拎住了他的衣领。一股大力作用在脖子上，随后是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紧接其后的便是背部撞击到硬物上的疼痛感，差点让杨千明失去意识。但是他的耳朵并没有因为意识的暂时断绝就忽略面前剧变带来的巨响。
努力甩了甩头，尽力摆脱恶心感与呕吐的欲望。杨千明好不容易爬起来，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眼前模糊的景象才多少变得清晰了一些。其余两人都已经在角落蓄势待发，面前是原本的办公室，但是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大坑，底端还勉强能看见下面那层的天花板。不过室内现在是相当的暗，灯管的光早就不见了，能看清东西，都是多亏了星光还算明亮——等下，星光？
杨千明抬头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
头顶的天花板被开了一个大洞，一轮满月挂在洞口，照耀着地下的三人。不知是不是冲击感太强的关系，杨千明的视线有些涣散，然后他就注意到了，在洞口旁有个人影，正俯视着下方的状况。
“老板！上面！”
杨千明的呼喊，让正在注意周边状况的两人也发现了头顶的黑影。随然背光处看不太清楚面貌，但是对方毫无疑问是个人。两人迅疾地跳起来，与此同时杨千明也注意到了，骆梦翔食指处的指环，此时正弥漫着一丝彩光，虽然微弱，但是清晰可认。
“我先上去，你们两个走楼梯跟上！”
林昕点了点头，转身冲向了门口。与此同时，杨千明清楚地看到，骆梦翔一跃就跳了将近十米高，手刚好够到洞口。抓住边缘一发力，整个人就翻了上去。
杨千明很想吐槽，但现在来不及这么做。林昕已经把门打开了，他跟在林昕的后面一路小跑，冲出了异警局。周边的街道没怎么被破坏，只是路面上出现了一个断面整齐的开口而已。骆梦翔站在洞边，摆出起跑姿势。
“有两个人，一个往港口去了，还有一个在往主干道跑。你们两个去港口，就这样！”
以快到异常的速度，骆梦翔消失在了前面的小巷转角处。
“动作还是那么快啊，不愧是守护城市的英雄吗......”
杨千明很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林昕只留下一句“走了”，就飞快地向前跑去。速度上虽然不比骆梦翔，但从脚步的稳定与有力，还是看得出来久经锻炼。眼看着林昕快要淡出自己的视野，回过神来的杨千明一跺脚就追了上去。
说是追了上去，其实根本就是落跑了。以杨千明的杂鱼级体力，根本就没法和专业级的相提并论。不出一分钟，杨千明就已经停下来，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气喘吁吁。
“不妙了，这可咋整啊.....”
骆梦翔站在路口，抱着肩膀沉思着。
适当的力量让他拥有了追上对手的速度，而且既然没有到达最大出力，这种程度应该是肯定能追上对方的，问题只在于自己。对于这点，骆梦翔对于陪伴自己已久的，手上的那枚戒指有着充分的信心。
现在，骆梦翔正在通向市外的高速路口，抱着双臂看着远方的夜空发呆。
是自己的错吗？路上追丢了吗？
自己确实一直跟在那人后边，紧咬着对手的尾巴不放。对方的速度确实很快，但以自己的能力加持下，双方的距离的确在缩短。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前方就已经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了。自己从异警局跑上城市的主干道，接着穿过市区，然后就到了这里，整个过程还不到四十秒，为何就追丢了呢？
这么想的当口，骆梦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爆鸣。他转身看去，发现身后的市区上空已经烟尘弥漫。与此同时，还传来一阵应该是用喇叭扩音过的女声。
“各位市民，各位市民请注意，这里是虹启市异警局。本局从现在开始，将对本局员工及各位市民实施发生不法分子入侵之紧急情况的应急演练。重复一遍，本局从现在开始，将对本局员工及各位市民实施不法分子入侵之情况的应急演练。为了确保真实度，将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请及时扩散......呸，疏散，重复，请及时疏散。”
“那个一本正经的音调......是华银？”
繁华的街道上烟尘弥漫，在街道的正中央，一名长发女子正昂然而立，穿着白色修身卫衣和粉色阔腿裤，左手拿着一包手抓饼，右手拿着一把红白配色的扩音喇叭，看着面前的人。
“不知道你来的地方有没有这样的规定......举起双手可以投降喔？”
“哈，小姐姐说话还挺狠的啊，动起手来的架势也是。我是听说过虹启市异能力者的出现频率比较高，但是我可从来没想到过连擦肩而过的假日小妹都能对别人痛下杀手啊。”
“今天放假，还有，下次出门不要带炸弹，这样会好一点。”
“对喔对喔，你刚刚自称是异警局的人来着。”
前方的男子挠了挠头，朝女子走近了几步。女子不做反应，只是又吃了一口手里的饼，刚好吃完，看也不看就把包装纸单手揉成一团，扔进了身后十余米处的垃圾桶，眼神则是一直专注于面前的男子。那是一个小个子男性，从相貌看，年龄也大不到哪里去。从她学生时代的记忆来看，这个样子的男生在初中出现的频率比较高，但又没有在好好上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刚刚动了什么手段？我只感觉到爆炸，然后我的攻击就全部无效了。”
“嗯？你说能力啊，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啦，你再来多试几次会更清楚喔。”
女子名叫华银，是虹启市异警局局长的副官。她不太懂现在发生了什么，因为上午骆梦翔就已经找了个乱七八糟的理由让大部分员工放假了，剩下的要加班的倒霉蛋也都在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全部下班。但是当华银愉快地享受着夜生活的时候，她突然从与她擦肩而过的一名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演变成现在的状况了。现在为了保持战况，她必须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的少年身上。
但是，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那急促而又厚重有力的脚步声能让人放下心来交付战况。脚步声近了，到达五米以内。华银放心地转过身去——
然后使出了一记漂亮的回旋踢。
“咕哇！”
从感觉和对方的反应看来正中小腹，踢得漂亮。华银骄傲地“哼”了一声，并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一下油。而被她命中的、此刻正倒在地上惨叫的倒霉蛋，正是她的上司。
“干嘛啦！”
“没事，就是突然想发泄一下。”
“鉴于我们两个现在各自的立场，我是可以以妨害公务罪将你逮捕的喔！”
“这件事我要求顺延到明天早上再说。”
“那时候不就失效了吗！”
“不说这个，”华银趁骆梦翔还没爬起来，又补了一脚，指了指身后的少年，“那是你要找的人吗？”
“是啊，华银小姐，之前的事既往不咎，能帮我一下吗？”
“......这种时候用职权调动就好了。”
“看来你们商量好了啊，”一直在边上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聊天的少年又向前走了一步，“所以，两个大人对付一个小孩，这就是你们的策略？”
“那要看你是个怎样的小孩了。”
骆梦翔举起右手，那枚戒指此刻的光彩更为鲜艳。少年看着那枚戒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嘻嘻”地笑了出来，继而发展到几乎捧腹大笑的地步。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真的很有趣！我现在面对的，是‘贤者的戒指’和被贤者祝福的男人吗？好啊，贤者已经完全站到我们和我们的神的对立面上去了是吗！啊，顺便问一下，你的戒指到达最大出力了吗？”
“我也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骆梦翔摇了摇头，但又朝少年摇了摇手，“不过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比起几年前的那起事件的出力，还差得远呢。”
“是吗......”少年愣了半秒，眼神逐渐变得狂躁而凶狠，如同一只凶兽，“那么，我是被这个小东西小看了呢。”
似乎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骆梦翔一下子闪到了华银面前，张开双臂。
接着，他面前就发生了一起巨大的爆炸。
感受着剧烈爆风牵动衣服的触感，华银慌张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他的制服已经有些破损了，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底下的肌肉，以及被划伤的正在流血的伤口。
“哎呀，这戒指还真是的，每次都这么小气，非要让我被打个半死吗？”
然而本人却丝毫不以为意。事实上，骆梦翔的额头边缘处似乎也受了伤，鲜血从鼻梁上方流下。但是，他却轻松地笑着。
“华银。”
“嗯。”
“我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了，接下来你来配合我。”
“是。”
“接下来你先用‘堡垒’保护自己，然后往我喊的方向设置‘盾牌’，速度要尽可能快，时间差不能超过四分之一秒，能做到吗？”
“没问题，我会确保您的安全，但是请您清楚，务必不要后退。”
骆梦翔咧嘴笑了，下一秒，他朝着少年的方向冲了出去。
几乎是同时，他的背后升起了一阵氤氲的银色雾气，跟着骆梦翔向前方席卷而去。
“净耍些小把戏！”
“右前方，仰角六十度！”
一瞬之间，在骆梦翔身边发生了爆炸。时候根据骆梦翔的回忆，爆炸的强度已经接近开山炸药，如果让他硬接，最起码会断一条手臂。但是此时的骆梦翔安然无恙，因为在爆炸位置略下方，贴近骆梦翔身体的地方，形成了一面银色巨盾。
而这巨盾的缔造者，正是骆梦翔身后，已经整个人躲在类似炮兵堡垒的银色台体里的华银。银色的液体——直截了当地说吧，就是水银，正从她随身携带的包装中倾泻而出。
“这水银可是徐锂那个臭奸商那里的作品，通过改变内部结构，从而轻量化并且可压缩化，专门订制这玩意可花了大价钱，质量不能差的。”
悠哉游哉如此这么说着的骆梦翔，已经接近到了少年十米以内的空间。他的手指快速朝几个方向指了一下，随即又是爆炸与盾牌互相碰撞。
“虽然接近很容易啦，但是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之后，就不好用拳头硬打了啊。”
“什......！”
“从我闻到硝烟的味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咯。”
骆梦翔已经移动到了少年身边半米左右的位置，一边跟少年绕着圈子让他不清楚应有的爆炸位置，一边指挥华银释放盾牌。
“整条街都闻得到啊，物理意义上的火药味儿。恐怕你的衣服上到处都检验得出硝烟反应吧，毕竟火药就是从那里来的，对吧。被摄入人体的微量火药会因为受潮而完全失效，过于靠近人体的火药会因动作扰乱而难以引爆，空气中的火药量也是相当稀少。没猜错的话，虽然不知道具体原理，但是你可以让火药以远超正常规模发生爆炸，对吧？我要是敢一拳打到你身上，还没把你揍飞，我的拳头就已经先被炸烂了。”
“......！”
“所以咧，要对付你这种家伙，就要用这种手段。”
从衣袋里掏出一把打火机，点燃，看着火焰四周噼哩啪啦爆炸的火星，骆梦翔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我就说嘛”，随手把打火机扔向了还处在惊愕状态的少年。
又是一声震天的轰鸣，硝烟弥漫。
“这次该轮到你惊讶了。”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目前的环境无法传声。真空环境下，能憋住气就不错了，更别提讲话，少年只好乖乖闭嘴。话说回来，他还有空惊讶吗？或者说，他还有机会惊讶吗？
骆梦翔的策略简单明了而又干练果断，就是打算点着少年身上的火药。只要少年不发动能力，被引爆的炸药肯定不会致死，两人都能保住一命。反过来，假如炸药被引爆了，骆梦翔有可能保住一命，但处在中心的少年肯定会当场去世。本该是这样的。
戒指没有给你洞察一切的眼睛呢。
少年如此想到。他的衣服经过设计，变成了表层装满微小炮管和火药的恐怖武器。如果直接引爆衣服里的火药，只会在外部引发爆炸，对内部则影响很小。至于为什么很小——
“连温压原理都不知道吗？”
空气终于随着第一股气流到来了，少年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即如此说道。
强爆炸会将少年身边的区域全部抽真空，至少消耗掉附近区域所有的氧气。这样一来，爆炸本身对少年就似乎完全无关的。
“笑话，我哪有可能不知道。”
“——”
那一瞬间，少年的思考完全停滞了。
硝烟散去，一丝戒指的光彩透露出来，卷发的制服男站在他面前，面前还放了两块已经残破不堪的水银盾牌。除了一开始受的伤以外，骆梦翔毫发无损，甚至还在整理自己的衣服。
“你才是，别知道温压原理就把它当作自己的杀手锏了。告诉你好了，爆炸灭火是森林火灾常用的一种手法，我们一般知道其中的两种原理。原理一，是快速消耗氧气可以使周遭物体因缺氧而停止燃烧。至于原理二，则是爆炸引起的冲击波会迅速把周围的温度降到燃点以下，从而起到灭火效果。我这样说，你总该懂了吧。”
少年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指尖开始颤抖。
“一旦知道这个原理，接下来就简单了。通过在合适的位置布置盾牌，起到引导风向的作用，恰到好处地进行灭火就完事了，可喜可贺。至于安排的方法，这种引导的作用，我和她在刚开发出这种能力的时候就讨论过了。提前作了点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骆梦翔耸了耸肩，大跨步走向面前的少年。
“剩下的事情只有把你海扁一顿，问出你们和你们的神是个什么玩意儿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要说有什么要给你的话的话，嗯，我想想啊。”
骆梦翔思考了一下，朝少年挥舞起拳头。
“好好学习再来跟我玩这套吧，你这叛逆期的中二死小鬼。”
同一时间，不知何处。
“唔？输了啊。也难怪，毕竟是随手做出来的劣品，和纯正的‘英雄’比起来也自然是差距悬殊，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呢。”
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中，有一处唯一的蓝紫色光源，光源是一个表面凹凸不平的奇怪物体，而这物体的前方，坐着一名容貌俊美的青年。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做一个有趣的梦。随口嘟哝了几句话后，他向前方伸出手去，仿佛捏住了什么。
下一刻，巨变骤生。
少年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两眼的眼白呈现血红色，瞳孔放大，眼神浑浊。他突然就不知从哪里扯开了自己的上衣，原本被覆盖的地方，是一片小小的包装物。
“不是吧！”
骆梦翔想要后退，但是不可能，背后的水银之雾还没来得及收回，只要吸入一口便足以致命。华银刹那间在少年四周制造了无数盾牌，但她从骆梦翔的状态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几乎想都没想，她撤掉了自己的堡垒，全部换成了盾牌。
“来为我们的神做最后一次贡献吧——你能否成为我们的‘锚点’呢？”
青年打了一个响指。
紧接着的，是震颤大地的爆鸣。
“啊......失败了吗，算了，看看下一个好了。”
百无聊赖的青年醒来，打了个呵欠，就像刚做了无关紧要的梦。
现场只有一个词能形容，灾难。
上千层的盾牌，如今只剩下薄薄的几层，全部破损，在那里苟延残喘。面前刚好有几处盾牌破洞的骆梦翔，在向上跃起的时候双腿也被击中，重重地摔在地上。所幸只是被击穿，没有伤到骨头，更没有跟整条腿告别。至于爆炸的中心，由于高热量导致的蒸发，让那里什么都没剩下。
花了三分钟，终于让最不好控制的水银雾气彻底散去的华银急匆匆跑到骆梦翔面前，检查了伤势之后，放心地坐在地上，拿出手机开始叫救护车。此时，骆梦翔用戴着那个此刻已经完全失去光彩、回归沉寂的戒指的手拍了拍华银的肩膀。
“干得不错，剩下的，就看林昕和那个菜鸟发挥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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