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宰予昼寝
束腰红木条桌上的玻璃框里呈放的是竹简，上面写着关于孔子的生平事迹及《论语》的内容。
于丽却喜欢读那竹简上不好辨认的隶体字，她慢慢地认真地读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高翔听后说：“这句话有意思。”他见大家不说话，面露喜色，继续讲解，“这句话出自《论语•泰伯》，一般人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理解为国家统治人民，指使驱赶他们去做事就行了，不要让他们明白他们在做什么。这句话在现在看来，明显就是封建统治阶级几千年来一直玩弄的愚民权术，小老百姓嘛，让他们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这句训诫真恶毒啊，它被千百年来中国封建统治者奉为至宝。我认为清朝就是这样，闭关保守，所以导致衰落。但是这一条愚民之术，真是孔子这位大教育家、思想家的本意吗？其实真相是这样的，在春秋时期的文章是没有标点符号的，后人要研读那时候的文章，还要再经过一个‘句读’的过程，便是根据上下文意思自己在句子的适当地方加上标点和停顿，这样才能得出一句意义通顺的话。
“所以，我们结合上下文的语境，就能得出这句话正确的分句方法，‘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子的整句话就是说，诗、礼、乐这三样东西是教育民众的基础，一定要抓好，如果人民掌握了诗、礼、乐，好，让他们自由发挥，如果人民还掌握不来，我们就要去教化他们，让他们知道和明白这些东西。你看，这才是‘有教无类’的大教育家孔老先生的本意嘛。”
大家一边说一边走了出来，外边环境极好，游人不多，清幽新鲜。这里绿草如茵，鲜花盛开，蝶舞蜂飞，可以听到树上婉转的鸟鸣，和远处高楼上风铃之声。
“还有就是‘父母在，不远游’，这句话出自《论语•里仁》，不知道有多少父母现在还抱有孩子一定要待在父母近旁的思想……”
“这个我知道，”顾菁菁说，“原文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父母年迈体弱，尽量不要长期在外地。实不得已，必须告诉父母‘我要去哪里’‘为什么去’‘什么时候回来’，并安排好父母的衣食起居。对孔子而言，父母健在时，子女的义务，便是在家陪伴父母，与父母共同生活。如果子女出远门而又没有一定的去处，那么父母必定会牵肠挂肚的。是不是啊？所以孔子特别强调‘游必有方’，重点是让父母放心，但又不反对儿女到外边去创业谋生。”
大家一致称赞。
顾菁菁高兴地看着高翔。高翔却并不满意，他说，“这个都好解释，主要是下边这个一直有争论。‘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朽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这个……”
“这个好解释，”顾菁菁抢着说，宰予：孔子弟子，姓宰，名予，字子我，又称宰我。昼寝：白天就在睡觉。朽木不可雕也：腐烂的木头，不能再加以雕刻。粪土之墙不可杇也：粪土，秽土。杇，饰墙的泥刀。意思为秽土之墙不可再加以粉饰。诛：责难。始：原本，起先。是：指上文‘听其言而信其行’。就是说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烂木头不能再雕刻，肮脏的土墙不能再粉饰。我对宰予，还能责备些什么呢！’孔子又说：‘以前我对人，总是听了他说的话，就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对人，听了他的话，还得再看看他的行为。我是因为宰予才改变我的态度。’”
“对于这个，还有另一种解释。”高翔说。
“真的吗？”顾菁菁用敬佩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还有学者认为‘昼寝’是‘画寝’之误，否则岂不是生了病也不能卧床。首先提出这一论点的是梁武帝，而梁启超也如此说，宰予非常调皮，常常在寝室里‘画’壁画，可说相当幼稚，因此孔子才骂他。”高翔说完后看看万哥。
万哥的酒劲还没有退去，“‘子曰：当仁不让于师。’那我就说几句吧，古代对于‘昼寝’责备甚多，主要是白天短，夜间长吧，那是没有灯火，夜间不能学习，所以不能浪费白天的时间。宰予后来在齐国做官，因为排挤权臣田氏，被田氏所杀，田氏自立为齐国君主，而宰予在齐国恐怕已被污名化，此句可能已遭到扭曲。孔子这番话，让后世两千多年来的读书人都不敢在白天睡觉。例如清末大儒曾国藩，有段时间，虽然在夜里和太平天国的军队打仗，白天实在困的不行，但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的罪名太重，所以即使是偶尔忍不住要睡觉，也是拿着一本书，装作读书的样子趴在桌上睡。后来，他想了一个变通的办法，就是‘睡晚觉’，在晚饭之前睡一下，不敢违背孔圣人的教训。
“现在的人起得早睡得晚，夜生活丰富，睡午觉可说是好处多多。午后睡一睡，赛过活神仙，香哪！此外，南怀瑾先生认为：宰予身体不好，所以才常常白天睡觉，这句话反而是孔子体谅他的话，认为‘朽木’、‘粪土之墙’都是指宰予体弱多病，不需要再强求他了。”
“佩服。”高翔真诚地说。
“哪里，哪里。”
“Every every.”小胡说。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林风，你有什么高论？”万哥问。
“我不姓高，所以没有什么高论。”大家又笑了起来。林风接着说，“我只看过两本书，一本叫尽信书，一本叫无书，我觉得尽信书不如无书好。”
“哈哈……风子啊风子，都敢说孔圣人的不是了。”万哥大笑起来。
“这可是孟子说的，还有‘当仁，不让于师’，况且，后人歪曲孔圣人的意思，这要让孔圣人听到了还不气的活过来，他会大喊道，‘这不是我的意思，这不是我的意思啊！’”
“也确实是杜撰的太多了。”
“各言其志，这是无可厚非的。你说你的道理，我说我的道理，理不辩不明，也许各方还都有道理呢，对吧。你如果说‘孔圣人这句话，我个人是这样理解的’，后面如果再谦虚一点说，‘不知道对不对？’这种求学之道，切磋之道便能让人接受；你非要说，‘孔圣人的意思就是这样的！其他的都不对。’那就不对了。存在即合理嘛。”
万哥笑了，习惯性地用右手指头摸摸他的鼻子，表示赞同。
“这就是乡愿嘛，你对，他也对，那还辩论什么？你刚才还不是说‘当仁，不让于师’吗？”
“这起码不会即便困了也不睡觉啊。”林风说。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高翔说。
“饥来吃饭，困来眠。顺其自然。‘达者皆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其实我觉得孔圣人倒是一位挺和蔼可亲的人，他只是要实现他的‘仁’，实现天下‘大同’的理想，说白了就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并且知礼仪懂廉耻。他不稀罕什么高官厚禄，‘富与贵，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不义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孔圣人的心里其实有很多道家的思想，其实儒道本来是不冲突的，‘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就像阴阳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就像男女一样，我们中华儿女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儒道思想吧。只是后人非要分出个儒家、道家，谁高谁低来。自强不息，当然是好的，可总得有个正确的方向、目标吧，要不然会南辕北辙的，过犹不及。”
顾菁菁看到高翔无话可说，他生气地向林风说，“喂，你还说别人呢，你还不是在这里高谈阔论、夸夸其谈吗？”
对此高翔并不领情，他正在思考林风所说的这些话有没有道理，也许还真的有些道理。
林风没有说什么，他已经说完了。在上学的时候，林风对顾菁菁的印象极好，林风觉得顾菁菁是一个好学、直爽、善良的女人，虽然还有一些高傲。
“精彩，没有他们的高谈阔论，那就不精彩了。”李风铃一边鼓掌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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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丽却喜欢读那竹简上不好辨认的隶体字，她慢慢地认真地读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高翔听后说：“这句话有意思。”他见大家不说话，面露喜色，继续讲解，“这句话出自《论语•泰伯》，一般人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理解为国家统治人民，指使驱赶他们去做事就行了，不要让他们明白他们在做什么。这句话在现在看来，明显就是封建统治阶级几千年来一直玩弄的愚民权术，小老百姓嘛，让他们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这句训诫真恶毒啊，它被千百年来中国封建统治者奉为至宝。我认为清朝就是这样，闭关保守，所以导致衰落。但是这一条愚民之术，真是孔子这位大教育家、思想家的本意吗？其实真相是这样的，在春秋时期的文章是没有标点符号的，后人要研读那时候的文章，还要再经过一个‘句读’的过程，便是根据上下文意思自己在句子的适当地方加上标点和停顿，这样才能得出一句意义通顺的话。
“所以，我们结合上下文的语境，就能得出这句话正确的分句方法，‘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子的整句话就是说，诗、礼、乐这三样东西是教育民众的基础，一定要抓好，如果人民掌握了诗、礼、乐，好，让他们自由发挥，如果人民还掌握不来，我们就要去教化他们，让他们知道和明白这些东西。你看，这才是‘有教无类’的大教育家孔老先生的本意嘛。”
大家一边说一边走了出来，外边环境极好，游人不多，清幽新鲜。这里绿草如茵，鲜花盛开，蝶舞蜂飞，可以听到树上婉转的鸟鸣，和远处高楼上风铃之声。
“还有就是‘父母在，不远游’，这句话出自《论语•里仁》，不知道有多少父母现在还抱有孩子一定要待在父母近旁的思想……”
“这个我知道，”顾菁菁说，“原文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父母年迈体弱，尽量不要长期在外地。实不得已，必须告诉父母‘我要去哪里’‘为什么去’‘什么时候回来’，并安排好父母的衣食起居。对孔子而言，父母健在时，子女的义务，便是在家陪伴父母，与父母共同生活。如果子女出远门而又没有一定的去处，那么父母必定会牵肠挂肚的。是不是啊？所以孔子特别强调‘游必有方’，重点是让父母放心，但又不反对儿女到外边去创业谋生。”
大家一致称赞。
顾菁菁高兴地看着高翔。高翔却并不满意，他说，“这个都好解释，主要是下边这个一直有争论。‘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朽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这个……”
“这个好解释，”顾菁菁抢着说，宰予：孔子弟子，姓宰，名予，字子我，又称宰我。昼寝：白天就在睡觉。朽木不可雕也：腐烂的木头，不能再加以雕刻。粪土之墙不可杇也：粪土，秽土。杇，饰墙的泥刀。意思为秽土之墙不可再加以粉饰。诛：责难。始：原本，起先。是：指上文‘听其言而信其行’。就是说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烂木头不能再雕刻，肮脏的土墙不能再粉饰。我对宰予，还能责备些什么呢！’孔子又说：‘以前我对人，总是听了他说的话，就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对人，听了他的话，还得再看看他的行为。我是因为宰予才改变我的态度。’”
“对于这个，还有另一种解释。”高翔说。
“真的吗？”顾菁菁用敬佩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还有学者认为‘昼寝’是‘画寝’之误，否则岂不是生了病也不能卧床。首先提出这一论点的是梁武帝，而梁启超也如此说，宰予非常调皮，常常在寝室里‘画’壁画，可说相当幼稚，因此孔子才骂他。”高翔说完后看看万哥。
万哥的酒劲还没有退去，“‘子曰：当仁不让于师。’那我就说几句吧，古代对于‘昼寝’责备甚多，主要是白天短，夜间长吧，那是没有灯火，夜间不能学习，所以不能浪费白天的时间。宰予后来在齐国做官，因为排挤权臣田氏，被田氏所杀，田氏自立为齐国君主，而宰予在齐国恐怕已被污名化，此句可能已遭到扭曲。孔子这番话，让后世两千多年来的读书人都不敢在白天睡觉。例如清末大儒曾国藩，有段时间，虽然在夜里和太平天国的军队打仗，白天实在困的不行，但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的罪名太重，所以即使是偶尔忍不住要睡觉，也是拿着一本书，装作读书的样子趴在桌上睡。后来，他想了一个变通的办法，就是‘睡晚觉’，在晚饭之前睡一下，不敢违背孔圣人的教训。
“现在的人起得早睡得晚，夜生活丰富，睡午觉可说是好处多多。午后睡一睡，赛过活神仙，香哪！此外，南怀瑾先生认为：宰予身体不好，所以才常常白天睡觉，这句话反而是孔子体谅他的话，认为‘朽木’、‘粪土之墙’都是指宰予体弱多病，不需要再强求他了。”
“佩服。”高翔真诚地说。
“哪里，哪里。”
“Every every.”小胡说。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林风，你有什么高论？”万哥问。
“我不姓高，所以没有什么高论。”大家又笑了起来。林风接着说，“我只看过两本书，一本叫尽信书，一本叫无书，我觉得尽信书不如无书好。”
“哈哈……风子啊风子，都敢说孔圣人的不是了。”万哥大笑起来。
“这可是孟子说的，还有‘当仁，不让于师’，况且，后人歪曲孔圣人的意思，这要让孔圣人听到了还不气的活过来，他会大喊道，‘这不是我的意思，这不是我的意思啊！’”
“也确实是杜撰的太多了。”
“各言其志，这是无可厚非的。你说你的道理，我说我的道理，理不辩不明，也许各方还都有道理呢，对吧。你如果说‘孔圣人这句话，我个人是这样理解的’，后面如果再谦虚一点说，‘不知道对不对？’这种求学之道，切磋之道便能让人接受；你非要说，‘孔圣人的意思就是这样的！其他的都不对。’那就不对了。存在即合理嘛。”
万哥笑了，习惯性地用右手指头摸摸他的鼻子，表示赞同。
“这就是乡愿嘛，你对，他也对，那还辩论什么？你刚才还不是说‘当仁，不让于师’吗？”
“这起码不会即便困了也不睡觉啊。”林风说。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高翔说。
“饥来吃饭，困来眠。顺其自然。‘达者皆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其实我觉得孔圣人倒是一位挺和蔼可亲的人，他只是要实现他的‘仁’，实现天下‘大同’的理想，说白了就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并且知礼仪懂廉耻。他不稀罕什么高官厚禄，‘富与贵，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不义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孔圣人的心里其实有很多道家的思想，其实儒道本来是不冲突的，‘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就像阴阳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就像男女一样，我们中华儿女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儒道思想吧。只是后人非要分出个儒家、道家，谁高谁低来。自强不息，当然是好的，可总得有个正确的方向、目标吧，要不然会南辕北辙的，过犹不及。”
顾菁菁看到高翔无话可说，他生气地向林风说，“喂，你还说别人呢，你还不是在这里高谈阔论、夸夸其谈吗？”
对此高翔并不领情，他正在思考林风所说的这些话有没有道理，也许还真的有些道理。
林风没有说什么，他已经说完了。在上学的时候，林风对顾菁菁的印象极好，林风觉得顾菁菁是一个好学、直爽、善良的女人，虽然还有一些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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