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庙堂事
第一天早朝就被张咨甄带头弹劾了司马欢年，老臣派只有盛钟鸿和季踪业没有上奏弹劾，别的就算没有站出来说话也在附和着。季踪业是不屑于此，他有些冷眼看着朝堂上闹哄哄的大臣们。
新臣派有几人极力替司马欢年说话，有人静观其变，有人暗暗揣测，最终陛下没有辜负新臣派的希望，怒喝拍案让叽叽喳喳的一群人都闭嘴，然后说一句：“有事上奏，没事退朝！”陛下没有加重追究的打算，对司马尚书的宠信还是有的。这才让新臣派的心落下。
退朝后张咨甄脚步匆匆，欲向陛下离开的方向走去，季踪业急忙叫住他：“张大人，且留步。”
“季大人。”张咨甄朝他微微作揖后就又要提步走去。
“稍安勿躁，张大人。”季踪业颇有些无奈地说：“这满堂大臣怎么就您上赶着去撞枪口呢，你去了陛下未必肯听你说这些废话，还得招陛下厌恶。”
“季兄，你这话可不对。忠言逆耳，我是和陛下论事实，司马尚书做事不利，辜负陛下和所有百姓、将士们的期望！人人都看着他呢，他怎么做的这件事情，他的态度是什么？就怎么轻描淡写地揭篇了，怎么给全国人民交代？”张咨甄恨恨地咬牙切齿道，满眼都是愤懑。
“他是个什么人物，你我、全大京都知道，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敷衍了事，那些以他为榜样的官员和读书人都学了他那还得了！”他越说越激烈越生气，几乎要当场大骂起司马欢年来。
“就算别的不说，大将军还在顷中呢，整个朝堂和陛下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大将军！”
鱼贯而出的朝臣们纷纷朝他看来，听到他这话又惊诧又觉得习以为常。
“张大人，哎，你。”季踪业叹了叹气，“听我一句，暂且不要去惹陛下，你这也是让陛下为难，待想个好对策再说，可行？”
张咨甄非但没被他劝住，一听他这么说更急了：“这怎么是我惹陛下生气！”
季踪业不和他废话，拉着他就往宫外的长阶走去。
“你别拉我，我还要去向陛下进言呢！”张咨甄一边往回抽出自己的手，一边厉声说道。
“快来拉住他。”季踪业朝旁边路过的一位大臣说，几个大臣啼笑皆非，还是过来帮忙拉着逐渐气急败坏的张咨甄。
“张大人，走吧走吧。”
“这世道难道说真话也不行？凭什么不让我说，他司马欢年就是罪人！”顷中第一鲁莽人张咨甄一边挣扎一边咆哮道。
其中有人不堪忍受周围的人的视线，用手捂住他的嘴。
几个人将他退进马车里，季踪业不放心，跟着上马车要亲自看着他回了家才罢休。
“张兄，这案子本来就难查，陛下已经做出了惩罚，你又何必如此计较。”
张咨甄愣愣地看着车壁，然后有些失望地闭上眼睛：“是非对错也要用计较来衡量评价了吗？”
“这两派争斗，新派才初露矛头就被打压了，陛下怎么能再容忍太后一脉和盛钟鸿盘踞朝堂半壁，陛下的意思是两方制衡，咱们只管按着陛下的意思做就行了嘛，你这又是何苦。”
“我初入朝堂就起过誓，坚守正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磨破嘴皮子也是他司马欢年的错。”
说得好听就是铁面无私，大公大正；说得难听就是茅坑里的石头，脾气又臭又硬、死脑筋。
秋风萧瑟，吹过顷南城的凉风一阵接着一阵地来。
俸笙不是亲自去江州处理，由六合司的人去接手。当初他毫无顾忌地在魏传敬的巡抚府邸里杀人，皇帝已经知道盛钟鸿在其中有手笔，而盛钟鸿也知道皇帝知道了，君臣俩都已经心知肚明，只是不点破罢了。
在城西的小院中，有位贵气的妇人来请秦尤尤去看诊。那夫人一身墨绿色的长衫，头戴着的朱钗精细金贵，言行举止端庄文雅。
秦尤尤泡了茶倒一杯给她，问道：“夫人贵姓？”
她朝秦尤尤微微点头，“免贵，夫家姓季。”
“这番是想请秦先生去为我的孩儿看诊。”季夫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客客气气说。
“夫人可能说一说孩子的症状？”秦尤尤问。
“入秋没多久他就受风寒，一直咳嗽，我想是入秋天气转凉，请了个大夫来开了药就行了。但没想到越来越严重，现在是高热不退，磕痰带血。其实家中请了太医，就是一直不见效，我心中着急便冒昧来请秦先生去看一看，望先生不要怪罪。”季夫人说得明白。
秦尤尤点头：“好，大概情况我知道了，夫人稍等片刻。”
她回到内院去拿行诊箱和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药材，就跟着季夫人一起往季府去。
到了季府，一看就是书香门第之家，和严家那种富丽堂皇的府邸一样有十足的辨识度。
秦尤尤下了马车跟在季夫人后边走，这时后边风风火火地走上来一个人，季夫人一听到脚步就转身对着那人福了福礼说道：“官人。”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着的紫色官服，有些文质彬彬但能看出十分精明强干的样子，他一脸的焦急烦躁之色即刻褪下。
“哦。”季踪业脚下生风的步子停住，“夫人，这位是？”
“这位是秦先生，拓儿的病一直不见好，我便请秦先生来看诊。”季夫人解释道。
秦尤尤向季踪业行了一礼。
“劳烦秦先生了。”季踪业也向秦尤尤还礼，然后又对季夫人道：“我还有事情，夫人辛苦多照看些。”说完他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秦尤尤很快就弄明白了季家小儿的病情，她手里带有药，阿宴不在她看诊什么都要亲力亲为。丫鬟嬷嬷们不懂怎么煮这个药，秦尤尤施针了之后又教如何煮药，将注意的事项一一详细地写在纸上。
那孩子喝了药果然镇定了很多，磕得不那样厉害了。
季夫人在旁边看得十分认真，似乎也有些惊讶。
“这个香料，每日睡前燃烧两刻钟时间，可以抑制咳嗽帮助入眠。”她看见孩子眼下青黑了一圈，面形消瘦气血虚弱，可能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季夫人感激零涕，对她的态度更加恭敬，一直送到门口都在言谢。
“夫人，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您就送到这儿吧。”她走出门口说道。
“秦先生，我为你备了马车。”季夫人赶紧说道，向她示意在门口等待的马车。
秦尤尤委婉拒绝了她的好意，然后悠悠然地背着行诊箱走在道上，消失在季夫人的视线中。
等季夫人回到儿子的住处，季踪业已经坐在微微酣睡的儿子床边了。
“官人。”季夫人小声地叫道。
季踪业转头看她，然后轻轻起身出去。
“秦小先生确是名不虚传，我原本只是抱了试一试的心，这下拓儿算是有惊无险了。”季夫人对丈夫说。
“对了，朝堂今日是发生了什么，方才你回来脸色就很差。”
季踪业拍了拍妻子与他相握的手，“张咨甄呀，非要去与陛下对论，我都要为他愁死了。”
“张学士一向是铁面无私只言对错的，你与他相交多年，劝阻他也是应该的。人人都为利趋势，他是最难得的一股清流。”季夫人缓和地说，然后微微笑道，“难道你与他的情谊不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品性吗？”
季踪业叹了叹气：“哎，他那人就和倔驴一样，油盐不进，我说得嗓子眼冒火星了都说不动他。”
“那下回我去拜访张夫人替你说道说道，行吗？”
“夫人，你真是太好了。”季踪业低头在季夫人手臂蹭了噌笑呵呵地道。
季府房檐下一片其乐融融，只听到的温柔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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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后张咨甄脚步匆匆，欲向陛下离开的方向走去，季踪业急忙叫住他：“张大人，且留步。”
“季大人。”张咨甄朝他微微作揖后就又要提步走去。
“稍安勿躁，张大人。”季踪业颇有些无奈地说：“这满堂大臣怎么就您上赶着去撞枪口呢，你去了陛下未必肯听你说这些废话，还得招陛下厌恶。”
“季兄，你这话可不对。忠言逆耳，我是和陛下论事实，司马尚书做事不利，辜负陛下和所有百姓、将士们的期望！人人都看着他呢，他怎么做的这件事情，他的态度是什么？就怎么轻描淡写地揭篇了，怎么给全国人民交代？”张咨甄恨恨地咬牙切齿道，满眼都是愤懑。
“他是个什么人物，你我、全大京都知道，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敷衍了事，那些以他为榜样的官员和读书人都学了他那还得了！”他越说越激烈越生气，几乎要当场大骂起司马欢年来。
“就算别的不说，大将军还在顷中呢，整个朝堂和陛下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大将军！”
鱼贯而出的朝臣们纷纷朝他看来，听到他这话又惊诧又觉得习以为常。
“张大人，哎，你。”季踪业叹了叹气，“听我一句，暂且不要去惹陛下，你这也是让陛下为难，待想个好对策再说，可行？”
张咨甄非但没被他劝住，一听他这么说更急了：“这怎么是我惹陛下生气！”
季踪业不和他废话，拉着他就往宫外的长阶走去。
“你别拉我，我还要去向陛下进言呢！”张咨甄一边往回抽出自己的手，一边厉声说道。
“快来拉住他。”季踪业朝旁边路过的一位大臣说，几个大臣啼笑皆非，还是过来帮忙拉着逐渐气急败坏的张咨甄。
“张大人，走吧走吧。”
“这世道难道说真话也不行？凭什么不让我说，他司马欢年就是罪人！”顷中第一鲁莽人张咨甄一边挣扎一边咆哮道。
其中有人不堪忍受周围的人的视线，用手捂住他的嘴。
几个人将他退进马车里，季踪业不放心，跟着上马车要亲自看着他回了家才罢休。
“张兄，这案子本来就难查，陛下已经做出了惩罚，你又何必如此计较。”
张咨甄愣愣地看着车壁，然后有些失望地闭上眼睛：“是非对错也要用计较来衡量评价了吗？”
“这两派争斗，新派才初露矛头就被打压了，陛下怎么能再容忍太后一脉和盛钟鸿盘踞朝堂半壁，陛下的意思是两方制衡，咱们只管按着陛下的意思做就行了嘛，你这又是何苦。”
“我初入朝堂就起过誓，坚守正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磨破嘴皮子也是他司马欢年的错。”
说得好听就是铁面无私，大公大正；说得难听就是茅坑里的石头，脾气又臭又硬、死脑筋。
秋风萧瑟，吹过顷南城的凉风一阵接着一阵地来。
俸笙不是亲自去江州处理，由六合司的人去接手。当初他毫无顾忌地在魏传敬的巡抚府邸里杀人，皇帝已经知道盛钟鸿在其中有手笔，而盛钟鸿也知道皇帝知道了，君臣俩都已经心知肚明，只是不点破罢了。
在城西的小院中，有位贵气的妇人来请秦尤尤去看诊。那夫人一身墨绿色的长衫，头戴着的朱钗精细金贵，言行举止端庄文雅。
秦尤尤泡了茶倒一杯给她，问道：“夫人贵姓？”
她朝秦尤尤微微点头，“免贵，夫家姓季。”
“这番是想请秦先生去为我的孩儿看诊。”季夫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客客气气说。
“夫人可能说一说孩子的症状？”秦尤尤问。
“入秋没多久他就受风寒，一直咳嗽，我想是入秋天气转凉，请了个大夫来开了药就行了。但没想到越来越严重，现在是高热不退，磕痰带血。其实家中请了太医，就是一直不见效，我心中着急便冒昧来请秦先生去看一看，望先生不要怪罪。”季夫人说得明白。
秦尤尤点头：“好，大概情况我知道了，夫人稍等片刻。”
她回到内院去拿行诊箱和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药材，就跟着季夫人一起往季府去。
到了季府，一看就是书香门第之家，和严家那种富丽堂皇的府邸一样有十足的辨识度。
秦尤尤下了马车跟在季夫人后边走，这时后边风风火火地走上来一个人，季夫人一听到脚步就转身对着那人福了福礼说道：“官人。”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着的紫色官服，有些文质彬彬但能看出十分精明强干的样子，他一脸的焦急烦躁之色即刻褪下。
“哦。”季踪业脚下生风的步子停住，“夫人，这位是？”
“这位是秦先生，拓儿的病一直不见好，我便请秦先生来看诊。”季夫人解释道。
秦尤尤向季踪业行了一礼。
“劳烦秦先生了。”季踪业也向秦尤尤还礼，然后又对季夫人道：“我还有事情，夫人辛苦多照看些。”说完他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秦尤尤很快就弄明白了季家小儿的病情，她手里带有药，阿宴不在她看诊什么都要亲力亲为。丫鬟嬷嬷们不懂怎么煮这个药，秦尤尤施针了之后又教如何煮药，将注意的事项一一详细地写在纸上。
那孩子喝了药果然镇定了很多，磕得不那样厉害了。
季夫人在旁边看得十分认真，似乎也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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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夫人感激零涕，对她的态度更加恭敬，一直送到门口都在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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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我为你备了马车。”季夫人赶紧说道，向她示意在门口等待的马车。
秦尤尤委婉拒绝了她的好意，然后悠悠然地背着行诊箱走在道上，消失在季夫人的视线中。
等季夫人回到儿子的住处，季踪业已经坐在微微酣睡的儿子床边了。
“官人。”季夫人小声地叫道。
季踪业转头看她，然后轻轻起身出去。
“秦小先生确是名不虚传，我原本只是抱了试一试的心，这下拓儿算是有惊无险了。”季夫人对丈夫说。
“对了，朝堂今日是发生了什么，方才你回来脸色就很差。”
季踪业拍了拍妻子与他相握的手，“张咨甄呀，非要去与陛下对论，我都要为他愁死了。”
“张学士一向是铁面无私只言对错的，你与他相交多年，劝阻他也是应该的。人人都为利趋势，他是最难得的一股清流。”季夫人缓和地说，然后微微笑道，“难道你与他的情谊不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品性吗？”
季踪业叹了叹气：“哎，他那人就和倔驴一样，油盐不进，我说得嗓子眼冒火星了都说不动他。”
“那下回我去拜访张夫人替你说道说道，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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